第71章 圣孙诞辰3
太子朱高枳吓得趴在了地上。
领头之人是圣祖朱棣,身后跟着雷电双神,二殿下朱高煦和檤衍等人。
朱棣满腹怒气,冷冷的看了朱高枳一眼,突然厉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朱高枳本来就对他畏惧十分,现在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终于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几个字:“是——是——瞻——瞻基——的生日。”
“瞻基——瞻基是谁?”朱棣怒道。
“是——是——是圣孙。”朱高枳的嘴简直贴在地上,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吹起的土钻进了鼻子,呛进了肺里。
“朕有几个圣孙?”他问道。
“就——就——一个。”朱高枳只觉得自己满嘴全是土,不但嘴里,整个胃似乎都被土填满。
“是啊!”朱棣突然叹了一口气:“朕只有这一个孙子,到了我这个年龄真应该哄哄孙子了。”
“爷爷的孙子有千千万万个,大明百姓岂不都是爷爷的孙子。”朱瞻基突然跪在朱棣的马前:“孙子一时贪玩没给爷爷请安,倒是爷爷挂记起孙子来了。”
朱棣扶起朱瞻基,只有看到这个孙子时,他的怒气才消失:“今天是你的生日,爷爷怎么能忘。”
“谢谢爷爷。”朱瞻基站了起来:“记得当初爷爷也未曾给自己过过生日,所以父亲常说,我们做后辈的更不应该忘了圣祖的教诲,爷爷乃一国之君万国敬仰都不曾奢侈自己,我一个孩子更应学会勤俭持家,不忘祖训,爷爷的教诲。”
“哈哈!”朱棣大笑,所有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朱瞻基的几句话不但说的朱棣龙心大悦,更没忘了说朱高枳无罪。
朱高煦本来要看看朱高枳的好看,却被朱瞻基的几句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一阵失望,更多的失落,气的冷哼一声。
“起来吧!”朱棣看了朱高枳一眼,朱高枳虽然被左右搀扶着站了起来,却仍不敢抬头,他不但害怕,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尤其是朱高煦。
朱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有我孙子一半我就知足了,可惜你连一成都没有。”世上所有的爷爷岂不都喜欢这样夸孙子。总认为自己的儿子不如孙子。
朱高枳假装没听见,他起来的时候,朱棣携着朱瞻基走进大厅。
朱棣虽没说什么,却所有人都看出了一件事,就像当初太祖朱元璋一样,不论怎么样,太子之位是落不到朱高煦的头上。朱高枳当然不会像朱棣说的那样。他的嘴也许笨,但他的心却不笨。
宫廷的纷争,永远是外人想不到的。
贺礼的人很多,除了达官显贵,还有各国使臣,其中以波斯国使臣进贡的“镇国夜明珠”最珍贵,最稀奇,也最罕见。所以朱高枳命人小心的收起,贴好标签,原封不动的放了起来。
酒宴很快摆上,众人频频向朱棣敬酒,朱棣酒量虽惊人,却也有些飘飘然。朱高煦本想找茬攻击朱高枳几句,现在却不敢多口,朱棣最不喜欢喝酒时被人扰了酒兴。
朱高煦虽阴狠,却不笨,更不想落下把柄,却时不时看着司马紫衣。
众人都有些醉意,朱瞻基捧着波斯国使臣夜明珠走到朱棣身前:“爷爷!”他轻唤了一声。
朱棣眼睛有些朦胧,对这个孙子却看的很清楚:“来,爷爷抱抱。”他也和所有的老人一样,疼爱孙子胜过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也许都比不了这一个孩子,因为他认为,只要有了这个孙子,他就是个圆满的人,否则他的人生就有了缺憾。
“爷爷!你看这颗珠子,是波斯国镇国之宝,海内罕见,尤其是夜里亮如白昼,这么罕见的宝物应该放在爷爷的书房。”他将珠子放在朱棣的手上:“蜡烛的光虽亮,却有油烟,不但呛眼,长久对肺也不好。”
朱棣盯着夜明珠,竟然流下两行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有流泪的时候,他也有感动的时候:“爷爷不要,这——本来爷爷就是给你的。”
“我知道爷爷什么都不缺,”朱瞻基道:“只是爷爷太过于劳累,只可恨孙子愚钝,不能为爷爷分忧,反倒要爷爷为我操心,真是辜负了爷爷的期望。”
“好!”朱棣突然抱起朱瞻基,大声道:“这颗珠子爷爷替你收着,将来爷爷会还给你。”
朱高煦冷哼了两声,朱棣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酒席直到黄昏,众人都有了醉意,退席之后,朱高枳坐在太师椅上显得无比的疲惫。
“父亲。”朱瞻基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爷爷是在考验我们,如果你私自摆宴,定会让二叔抓住把柄,至少,他会说你结党营私,而爷爷最恨得就是这个,说不定我们的结局会很悲惨。”他老气横秋的口气绝不像是个孩子。
朱高枳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谨慎,生怕有什么把柄落下,在权力面前,亲情变得如此冷淡。”
父子,父子,感情既微妙又复杂。
“因为都要生存。都要活下去,如果有一百只狼,最后活下去的是哪只?”朱瞻基问道。
朱高枳一愣:“当然是最强的那只。”
朱瞻基摇头:“是最弱的那只。”
朱高枳不禁失笑:“弱者是肉,强者食之,所以说弱肉强食。”
“身体很弱,脑袋就必须聪明些,就像三国卖草鞋的刘备,他虽然实力最弱,可他很聪明,懂得避重就轻,比如有一百只狼,最强的那只当然想生存下去,所以拼命地杀死其他的狼,而最弱的那只,只有躲得远远地,在他们的视线内消失,这些狼当然也无暇去找,直到最后所有的狼都遍体鳞伤,疲惫不堪时,当时最弱的那只狼就会回来,那是它已经不是最弱,而是最强,所以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与他。”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朱高枳叹道:“所以我现在是坐以待毙。”
朱瞻基又一笑:“我们虽坐着,却不是待毙,而是等待时机,剑要杀人时才看出它的锐利,否则它就像一块废铁躲在鞘里,它躲在鞘里的时候别人是看不出它的锋利的。”这本不应该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可说这话的偏偏是个孩子。
朱高枳看着这个孩子,眼里充满惊讶和不解。
“太子!请用茶!”仆人老李一直是朱高枳的心腹,几十年前,他刚来时还是个孩子,现在已成了一个老人,朱高枳看到他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悲哀,就仿佛看到了他自己。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早晚而已,想当初他和朱瞻基那么大时,生在硝烟中,随时随的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可那时他不怕,因为他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亲,他一直认为父亲没错。现在呢?他不但怕,而且怕得要命,因为他随时都会莫名其妙的离开这里,甚至死的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是什么原因,真的是年龄越大越怕死吗?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老李放下茶后,转身就走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几十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有这一次例外,刚刚走出了门口,却“砰”的一声飞了回来。当然不是他自己飞了回来,而是被人摔了进来,随后进屋两个卫士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