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中的光线很暗,含音刚前脚踏入,后面的帘子便已经拉上,顿时,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将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掩埋。
“婆婆?”含音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只是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一段光芒升起于这片黑暗。
那光开始是如萤火般星星点点,再者慢慢放大,那光如同月亮般纯白而柔和,却又入星辰般璀璨而夺目,渐渐的,光芒化作轻尘,扬撒于黑暗之中,那渺渺光尘,又如被剥夺了时间般停驻于空荡之中,只留有余光微微闪烁。
含音依旧没有动摇半分,此时的景物虽美,她却依旧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毕竟,越是美丽的东西才越是危险。
“面对星辰浩渺不为所动的,你是第一人。”
老妪的声音渐渐响起于黑暗之中,声音中带着些许赞许。
含音沿声源处寻去,见黑暗中一身影若隐若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光尘在身影靠近时渐渐飘走,似乎是遇到了比之更为神圣的存在,不愿招惹,也不愿触犯。
“我曾经也遇到过许多人,也带过他们来到过这里,只是他们能完好无损出去的,却一个都没有。”老妪平静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含音也以平静的目光相视,她的背后其实早已冷汗横出。
“因为他们妄想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老妪冷冷地笑了,“他们都是带着欲望来到这里的,这些欲望正如同这里的每一粒星尘,光彩夺目,令人向往,这些微小的美好的小东西,让他们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这些欲望既是美梦,也是毒药。”
“他们痴痴地想要得到它们,所以,他们被永远留下了。”
“那么你呢?你也是有欲望的人,只有有欲望的人才会被指引来到这里,你为何不去触碰这些星尘?”
面对老妪的冷声询问,含音并没有表现出慌乱或者恐惧,她表现得异常平静。
“在没有看清事情本质的真相之前,永远不要轻举妄动。”含音道,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微弱的苦笑,“还有,我觉得,我忘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可能才是我真正的欲望吧。”
因为忘记了,所以在面对那些星尘时,她才会什么也没看见,才会平静如水,不为所动。
“原来如此。”老妪点点头。
“婆婆,您现在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了吗?”含音问道。
“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呢?”老妪反而笑而反问。
含音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刚那老妪说,她是唯一一个在这片星辰浩渺下活下来的人,而她能活下来,并非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若说这里是神迹之地,却有一点说不通。
便是那些星尘在那老妪接触时都仿佛有灵智般远离开了,难不成这老妪是什么神使之类的?不然为何那些星尘要对她敬而远之呢?
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会不会有另外一种解释呢?
含音目光微沉,开口道:“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神地,而是您的武魂,对吗?”
老妪眼中浮现出惊讶,她点了点头,问道:“你是如何猜到了呢?”
“这里如同神迹,除非您是神使或者神本身,否则又如何能操纵这里?”含音突然笑了,“只是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如此幸运,遇到一位真神,而能在此如神一般的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是武魂了吧。”
“不错,这里确实是我的武魂,小姑娘,你确实很聪明,不愧是被星辰选中的人。”老妪点了点头。
“选中?”含音心中一阵困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失色大叫,“您是星辰一族的人!”
同时,白素云的话慢慢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传说,斗罗大陆上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却掌握着命运之力,可以预知未来,亦可以知晓一切。”
“只不过这个家族已经隐居了,想要找到他们,恐怕比登天还难,而且他们居无定所,是随着星际的移动而变换的。他们可以从星空中探知秘密,也可以从黑夜中抓住真相,若是你能找到他们,也可能找到救回你姐姐的办法。”
星辰一族,拥有可以通晓未来的神奇武魂,也是她救回姐姐的希望之一!
“是的,老身是这一代星辰一族的长老,穆雅斓,你可以喊我穆老。”穆老面上终于浮现出慈善的表情。
“穆老您好,请问您刚刚说的选中,是什么意思?”含音急切地问道。
“每过几十年,总会有那么几个被天道所选中的人,我们星辰一族,历代居无定所,终其一生便是为了寻到这些人,赠一段机缘。”穆老淡淡道,“老身寻了快一百二十年,遇到机缘之人不下百数,却无一通过考验,得到这份缘分,没想到今日,竟然终有所获。”
“缘分?穆老,听说星辰一族有预卜先知的能力,晚辈有一事相求,希望穆老能为我指点一二。”含音迫切道,“只要穆老能给我答案,我纵使是不要了这机缘也无妨!”
“机缘这东西岂是不要便不要了的。”穆老摆摆手,“我晓得你想问些什么,只是星辰浩渺只会为机缘者开启,你虽然通过了我的考验,却还需要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真相。”
“好。”这一次含音没有犹豫,她坚决地点下了头,为了姐姐,无论生死,她都要试一试。
“勇气可嘉。”
老妪的话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只是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便全都消失不见,连着之前那份星光,逐渐融入黑暗。
含音这才敢迈开脚,一步一步探寻着方向。
“你的考验,便是找回光明。”
老妪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找回光明?这个考验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却又很虚幻,看似给了谜底,其实却还停留在明面上。
含音没有停留,一步一步缓缓走着,耳畔静的可怕,只有她的脚步声在“踏踏”地回响着。
时间随着脚步声一点点流逝,但黑暗却依旧笼罩着四周,无边无际。
这里很像含音曾经去过的霖歌的梦境,那里最开始也是一片黑暗之地。
含音突然想起那时梦中的场景。
霖歌的过去无非是快乐而痛苦的,曾与她对话的那个少年,是那么天真善良,最终却变成那样冷酷无情的杀手,要来害她的性命。
含音不禁苦笑,幸好现在的霖歌失去了记忆,否则恐怕也要对她痛下杀手吧。
而她留他在身边,又是否是正确的呢?
含音继续走啊走啊,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寻找光明?
什么才是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