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了。
“这……”
费淤青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大神……刚才说什么？
是我听错了吗？
我好像听到，他在说让我们……滚出去？
带着钱，滚出去？？
“不是，陈大神，你需要先冷静……”
“我很冷静。”
陈牧脸上，确实看不出半点愤怒或是不安的神色，而是一脸淡然，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看着费淤青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听清楚了。”
“如果你们是来和我聊球，聊人生，聊理想，我随时欢迎，还会留你们吃午饭，我们好好聊一聊。毕竟你确实很懂篮球，也给过我不少很好的建议。这或许和你的，嗯……职业有关。但无论如何，我当你是朋友。”
“但如果你是来说这件事的……”
陈牧的眼睛一扫，落在那一手提箱的美刀上，粗粗看了一眼，呃……
还是有些心动的，咳咳……
但、是……！
“滚吧。”
陈牧摆摆手，指了指房门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以后想聊球了，随时打电话找我。”
“陈大神……”
“不送。”
陈牧闭上了眼睛。
这……
王安傻眼了，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嘛！
你既然不想要和我们合作，一开始又为什么要在比赛里投那颗三分球？？
全场比赛都不投，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我们，不是更好吗？
现在一方面在比赛里照着我们说的办了，另一方面又在我们面前装圣人，这算几个意思？耍我们玩吗？？
“王安，我们走吧。”
身边，费淤青沉吟许久，还是起身。
“可是……”
“不要打扰陈大神了，他明天开始还有比赛要打。接下来对勒布朗，很关键的复仇之战，他需要养精蓄锐，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精力。”
费淤青没有让王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摇头，一脸沉静道：“提箱拿上，是我们失礼了。”
“我们失礼……？！！”
王安真是要炸了，这个陈牧到底算什么意思？他算哪根葱？？
我们两个虽然只是组织里的小喽啰而已，但我们可是全美最大的体育菠菜机构的人，全世界体育圈都多少被我们掌控过一部分！
其实找球员的效果，远远不如找教练和裁判。这种事情我们又不是没有干过，多纳西他就曾经……
“是我们失礼了，陈大神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要来打动他，这点钱也太少了。”
费淤青没有让脾气糟糕的王安在现场爆发，而是得体的说了一句话，算是给自己和陈牧都找了个台阶下，回头看向陈牧笑道：“陈大神，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陈牧微微睁开眼睛。
“如果，我是说如果。”
费淤青站直了身子，伸手拍了拍手提箱道：“如果我们不是带着一千万来，而是带着一个亿来的话呢……？你还会拒绝吗？”
“你看我傻吗？”
陈牧一句反问，听的费淤青一愣，随后两人对视了许久，几乎同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两个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家伙，突然之间又一副真正多年未见老朋友的模样，互相开怀大笑着。
两个神经病！
王安简直要气短路了。
“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哈哈哈哈……”
笑了许久，费淤青伸手擦了擦眼角都快要飚出来的泪水，笑道：“我怎么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呢，一颗三分球一个亿的话，换了比尔盖茨都要投了啦！”
“哈哈哈，说的对啊！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带的钱太少了，这点钱怎么可能打得动我费城神谕捏~？”
陈牧也笑着冲费淤青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可惜我们不可能出得起那个价。”
笑到一半，费淤青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也清楚，一颗三分球一千万，已经是极限的极限了，也就是因为第一次合作，想要向你表示诚意，我们才会提出这样的价码。如果以后长期合作的话，价格肯定会低很多的。”
“我知道，所以我后一句话也说了。”
陈牧的笑容也是瞬间收起，闭上眼睛，脑袋向后一仰，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道：“滚。”
“……好，打扰了。”
费淤青脸上，终究还是扬起了一丝笑意，冲陈牧点头道：“能够看到球队核心老大，有这样的气节，作为球迷来说，我是非常开心的。”
陈牧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做出了再见的手势。
“……告辞。”
费淤青鞠了个躬，回头笑着往外走去。身后的王安合上手提箱拎起，最后恶狠狠的瞪了陈牧一眼，转身快步跟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轻轻带上。
“分明已经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还是很懂礼貌。”
陈牧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笑着看了看房门方向。
“真是个有修养的人啊……！”
与此同时，门外。
“刘，这个陈他……”
“先别说，走。”
费淤青脸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采，走出房门的时候，甚至还假装看天气，抬头看了看门顶。
监控探头在那里。
要保持微笑，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一会儿中午吃点什么呢……？”
念叨着有的没的，走出陈牧房子所在的范围之后，费淤青始终没有回头哪怕一次。
身后的王安那是早就受不了了，这一趟生意要是谈成了，组织上会给我们多少好处？我们会给组织带来多少收益？
没错，控制球员，远不如控制教练和裁判来的有效。甚至在一些和技术统计有关的项目上，控制一个技术统计员都比控制球员来的有用。
但这或许是组织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和联盟第一人进行正面接触。
为了这次接触，刘说不上卧薪尝胆，但切切实实的努力了数年，才得到了陈牧的信任。
控制陈牧，或者即便只是极少部分的控制陈牧的行为和打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控制了联盟头牌球员。
每一场有陈牧的比赛，收视率和关注度，在全世界范围内，如今都是首屈一指。科比和勒布朗还能一拼，但可以想见的是，只要陈牧能够在接下来的季后赛里踏过这两个宿命之敌，今后，就一定会是陈牧的时代。
而且上一场比赛里，陈牧的表现已经让所有组织成员，都看到了他的无穷潜力。
挖出金矿的潜力。
他天生就懂得如何控制水位，天生就明白如何在最高点抛出，天生就晓得如何度过水位低谷。
王安自然不会知道，这和陈牧上辈子是做金融相关行业有关，他只会认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陈牧对于组织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最后却被人这样一句话给轰出来了？？
这让人情何以堪！
“刘，虽然今天是不太顺利，但看得出来，陈对你还是抱有信任的。你比我冷静，这种局面总是处理的比我好。你在他眼中的形象也比我好太多了，你看，是不是等季后赛过去，常规赛开始的时候再去找他，我们再努力一把……”
“你说的对。”
身前，费淤青的脚步没有停下，头也没有回。
“确实应该等季后赛过去再说，他不是傻子，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是我太激进了，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切入，太心急，时机不好。”
脚步没有丝毫絮乱，费淤青走的很踏实，两人已经彻底离开陈牧家监控的范围了。
费淤青的脸色，也变了。
“他不是傻子，虽然拒绝这种摆明了能赚大钱的机会，看起来很傻。但他很清楚，只有全心全意先拿到总冠军戒指，自己的价值才能更加放大。今后赚钱的机会多的很，完全不必要急于一时。”
“比赛中他投那颗三分球，也不是因为妥协于我们，而是情势所迫，不得不投，并且他有信心，可以将球投进。整个选择，都和我们无关。”
费淤青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相当暴戾的神情。
“所以你说的对，我们应该等季后赛结束，下赛季开始的时候再来找他。到时候他身上的压力没有那么重，常规赛比赛输一场赢一场，对于如今的费城76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的机会会更好，但光靠金钱诱惑，肯定是不够了。”
“你的意思是……？？”
王安的脸色也变了。
他大约猜到费淤青的想法了。
“他一直觉得，球场上的一切，都是他在掌控，他掌握了核心竞争力，就可以对我们各种指使，想怎样就怎样，随意拿捏我们。”
费淤青的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可以控制球场，甚至……控制他的职业生涯……！”
说完这句话，费淤青不再多言，阴沉着脸，钻进了车子。
“呼噜……呼噜……”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陈牧，已经累得睡着了。
小妮子轻手轻脚的走下楼，脸上满是看待英雄的神情，将一张毯子盖在了陈牧身上，随后弯腰，在陈牧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
“安德烈……别闹……嗯嗯……”
陈牧翻了个身。
一日后，瓦乔维亚。
东部决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