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返厂的已经组装好的同批次型号的电脑外,剩下的三台徐烈用的是返厂的零部件拼装而成。经过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电脑配齐了。
苏建业对徐烈并没有购置最新型的电脑感觉非常好奇,不过他并没有在当时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而是在中午领着他和苏魏,还有谢静一行在不远的餐馆里就餐里才提出。
徐烈依旧是那副老谋深算,避而不谈的模样,这让苏建业更觉得捉摸不透。谢静在饭局上把计算好的价格递给苏建业,一共是两万五。
除了七台三千块一台的电脑,剩下的由零部件拼装而成的,三台一共只收了四千块钱。苏建业看了后,大笔一挥,变成了两万。
由于店面还没有着落,电脑先存在了建业公司的仓库里。吃过饭后,苏魏跟着徐烈回到了学校。这时正是午休时间,整个学校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三三两两住校的学生外,大部分的人都还在家里。
徐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靠着,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苏魏伸伸手,徐烈笑着递过去了一支。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苏魏应该是在中二的时候才开始抽烟。果不其然,苏魏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像只龙虾一样半弓着身子用力咳嗽。
“草!”苏魏骂了一句,又吸了两口。半支烟下去,他开始找到窍门,抽得有模有样了。
“少抽点。”徐烈把手按在烟盒上,摇了摇头。
“那你呢?我看你今天在我爸那憋得可够呛吧?”苏魏跳上课桌,笑着掰开了徐烈的手,抽出一支点上。
徐烈微笑无语,想着以前跟苏魏趁下课的十分钟休息时间,一起躲在学校的男厕所里抽烟,那也是值得回味的事情。
突然,听到门口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苏魏跳下桌子,手里拿着的烟很自然地背在身后,眼睛盯着大门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大约至少有十几个人左右。徐烈眉头也皱了起来,不会是陈彪的人又赶来找场子了吧?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几个梳着分头的男孩,都穿着清一色的阿贾克斯足球服,领头的身材特别高大,快有一米九左右。
“烈少!”大块头走到离徐烈快有两张桌子的位置停了下来。
徐烈一愣,继而清楚他在叫的是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坐!”
大块头接过一张椅子坐下后,其它的人还站在门口,神色都非常紧张。
“我们是计算机二班的。”大块头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超。”
徐烈微微颔首:“你好。”计算机二班的学生今年应该刚上中二,算起来应该是徐烈和苏魏的学长,在学校里算是年龄最大的一拔学生——中三的全都出去实习了,平时很难在学校里看见活的。
“我们……我们……”李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魏拍着胸口,大声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能有中二的学生来求徐烈办事,苏魏也觉得脸上倍有面子。
“我们想请你做我们的老大。”李超一口气把话说完,脸胀得通红。
李超一坐下来,刚开口,徐烈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这伙人平时肯定经常让陈彪那些人欺负,而昨天校门口发生了那件事后,李超他们一定以为徐烈是个比陈彪还硬的角色。于是想借用徐烈这个背山来压制陈彪。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苏魏本来一肚子的兴奋,听到徐烈这句话后立马就像给扔水里的土狗似的,没精打采。
“我们走。”徐烈拿起烟盒放进兜里,敲了一下桌子,领着苏魏从脸色极不好看的李超身边走过。
直到出了校门外,苏魏才说:“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答应下来?”
徐烈摇头:“这不是好事,这是麻烦事。”
苏魏一直跟在徐烈身后,走到电脑室的时候才明白徐烈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想为了一帮素不相识的人做冤大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不远应该有一间毛巾厂?”徐烈从电脑室旁边走过,并没有进去,而是走到工地的另一侧。
苏魏点头道:“是。毛巾厂在不久前因为改制,已经倒闭了。”
徐烈笑道:“他们的厂房至少没倒吧?”
毛巾厂的位置在工地的左边,电脑室在工地的右中位置。但与那间电脑室位置不同的是,在毛巾厂的附近还有一家铁路局办的铁路技术学校,属于中专性质。在这家学校的三十米外还有一间小学,即使从这里算起,离二中的距离也没超过五百米。如果算直接距离的话,更是只有一百米的距离。
在毛巾厂倒闭后的两年内,无论是里面的厂房还是外面的门面全都被废弃,只需要很少的租金就可以租倒。直到两年后,一家政府直属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将整个工业用地转成商业用地,重新开发商住两用楼。
徐烈从门口紧闭的门面房上的纸条上找到了厂区管理科的电话,接电话的听上去是一位年纪不小的男人,自称是姓马的副科长。
马科长听到徐烈想要租一间门面后,让徐烈先在那里等着,他马上就过来。等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深灰色夹克,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从厂区里走了出来。
“这么年轻?”马科长握手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疑问。
“有志不在年高嘛。”徐烈笑道:“其实是家里人想办电脑室,而我们又是学电脑专业的。今天他们正好没空,我们算是代表他们过来看看。”
“哦?”马科长眼睛还有疑虑:“你们的话能做主?”
“不能做主就不派我们来了,你说对不?”苏魏嘻嘻一笑。
马科长放下心中的石头,指着厂区门外的门面房道:“你们看上的是哪一间?”
“靠转角的一间。”转角处正对着铁中,从外面看大约有三十个平方的面积,放十台电脑那是绰绰有余。
“每个月一百,你们打算租多久?”马科长领着徐烈和苏魏来到转角处那间门面房,一边开锁一边问道。
“先租三个月。”看见马科长的脸上有些失望,徐烈笑道:“如果情况好的话,会一直租下去。”
拉闸门一拉开,迎面冲过来的灰尘让三人打了老半天的喷嚏。
“这一排门面房建好后就没对外租过,一直是做仓库用。”马科长脱下工作服使劲地扇着。
房间的四周刮着白色的腻子,只是时间太长了,两边都留下了不少黄色的水渍,要用之前还得重要整理一遍。
地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墙角还结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蜘蛛网。整个房间只有一条电线和一个两眼插座。
虽然还是有些差强人意,但比起另外那间电脑室的环境不知好了几百倍。
“我说马科长……”苏魏捂着鼻子道,“这屋子是不是也太脏了?你就算租给我们,也还要费一翻工夫才能用,你看是不是给打个折?”
马科长脸色有些难看,徐烈插口道:“这样吧,马科长……我们一次附一年的租金,你给个优惠价,怎么样?”
马科长还有些犹豫不决,徐烈笑道:“一千块,你要答应的话,明天我就带钱过来。”
马科长一咬牙,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等马科长走后,苏魏摇头道:“还是贵了,我看还能再便宜些。”
“行了,够便宜了。”徐烈笑道:“毕竟还要打一两年交道,也不能太占人便宜。到时他觉得吃亏大了,给咱们使小绊子,那更让人头疼。”
苏魏一拍手:“还是你想得远。不过这钱……”
徐烈摆手道:“我有办法。”
徐援朝和凌素芬早在徐烈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办了一个零存整取的存折,每个月都会存上一百块钱,到徐烈十六岁,加上利息已经有五千块左右。而每年的九月,徐援朝就会把存了一年的取出来,转了另一个活期存折上。
这笔钱本来是用来供徐烈读大学用的,存折的密码是徐烈的生日,当初也是徐烈考上大学后才知道有这回事。
第二天一早,徐烈偷偷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后,又放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再揣着五千块大洋,来到了毛巾厂。
马科长早就等急了。自从厂子倒闭后,厂里已经快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虽然说这一千块钱对于一个三百多人的厂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徐烈笑着在已经拟好的租房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马科长有些意外为何他们的父母没来,但一千块到手后,他也就不多想了。
徐烈让苏魏先去西桥口找两个刷墙的过来把这里弄干净,自己则去小家电市场去看饮水机。
西桥口是宋州市的一处流动人才市常经常会看到有很多人坐在桥栏杆上,脚边用石头支着一张书本大小的木板,上面写着布线、刮腻子、铺瓷砖等等。
而据徐烈回忆,当时的电脑室里几乎都不会提供免费的白开水,这让很多喜欢半夜凌晨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上网的人头疼不已。
徐烈走进小家电市场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太阳开始慢慢偏西,人流也逐渐增多。市场里只有一家是专门经营饮水机产品的商铺,其余的大都是搭着卖。
“这一种是最简单的,只有热水功能。而这一种,则是冷热两种功能具备。能让您夏天喝冷的,冬天喝热的。”年近三旬风姿犹存的老板娘说话很有技巧,虽然没有指明推荐哪一种,但让人听了后,不禁对后者更有兴趣。
“就要冷热都有的吧。”徐烈指着一款安吉尔的白色饮水机道:“多少钱?”
“三百九十八。”老板娘笑道。
“能送个热水壶给我吗?”徐烈眼睛扫着另一边标价五十的热水壶问道。
老板娘:“……”
最后加上送货费一共花了四百二十,徐烈坐在负责送货的三轮上一手扶着饮水机,一手按着热水壶:“师傅,您快点。”
宋州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城市,虽然有饮水机,但水消费还没培养起来,桶装水在整个城市只有几个点,负责送水的兄弟又往往喜欢迟到三四个小时,所以这热水壶算是一种备用工具。
回到店里的时候,苏魏坐在一张不知从哪里搬过来的木凳上,两个三十多岁的农民工正在刷墙。地也给打扫得非常干净,尽管没到一尘不染的地步,但要比昨天马科长刚打开时一阵风沙乱作要强多了。
徐烈指挥着送货师傅把饮水机卸下后,又派了支烟,把人打发走了。他走到苏魏身边,朝站在楼梯上的农民工问道:“师傅,会布线不?”
“会,老会了。”年轻一些穿蓝西装裤的农民工立马换头回道。
“你小心点,别摔下来。”徐烈赶紧挪开几步:“摔下来可不算工伤。”
蓝裤子憨厚地笑了笑。
“你们就给把线从总线那分出二十个线,大约……”徐烈上前比划了一下:“十几米吧。”
“二十块钱就成。”蓝裤子笑道:“活保准干得漂亮。”
“那行,你们先干。”徐烈转头道:“魏子,你去对面五金店买二十个五口的插座,再买几个接线板回来。”
苏魏回来的时候,还带回四瓶冰镇的可口可乐。
“兄弟,下来喝口水吧。”苏魏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可乐。
“谢谢啦!”蓝裤子和另外那个闷声不说话的喝完可乐,又爬了上去,专心的刷墙。
光刮一层是不行的,原来毛巾厂请的工人偷工减料只刮了一层,现在必须在外面刮上两层才看上去合适。
直到下午五点,才把腻子刮光。布线又花了两个小时,等徐烈把门锁上,天早就黑了。还好今天徐援朝和凌素芬都不在家。
徐烈回到家后,把今天所花的钱都记在本子上,又写上明天必须注意的事项,才热了饭,边看电视边扒饭。
刚吃了一半,凌素芬回来了。
她一进门徐烈就闻到一股香味,“烧鹅腿?”
徐烈放下碗,接过凌素芬手里提着的饭盒,笑道:“肯定又是爸让人从餐车上带下来的吧?”
凌素芬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笑道:“你爸昨天错打了你,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嘛。其实呀,你爸最疼你了。”
徐烈心里有些难受,勉强笑道:“没什么。妈,你还没吃饭吧?”
凌素芬走进厨房里,拿出一个碟子,把饭盒里的烧鹅都倒进了碟子里,端出来放在茶几上:“我吃过了,你吃吧。”
徐烈夹起一块鹅肉,放在嘴里,那种熟悉的味道再一次从味蕾上直袭进胃里。
“真香。”徐烈一嚼着一边说:“妈,要不你再吃一点?”
“我先去洗澡,你慢慢吃吧。”凌素芬摇了摇头,从房间里拿出换洗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等凌素芬洗完澡的时候,徐烈也吃完了,她看见碟子里的鹅肉几乎都没怎么动,不禁奇怪道:“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胃口不好?生病了?”
“没有,我留给你吃!”徐烈把碗筷收拾好后,突然走到客厅里道:“妈,要不你不要去上班了?”
“傻孩子,我要不上班的话,谁养你?”凌素芬笑了起来。
徐烈摇了摇头,如果是重生前的话,他完全有资格这样说。那时虽然公司不大,但在他和苏魏的操作下,每年至少有七八十万的真金白银。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十六岁刚上中一的小孩,一点经济能力都没有。
“去看书吧,不要老看电视。”凌素芬拍着徐烈的后背道。
徐烈无可奈何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
徐烈似乎和苏魏约好似的,两人在学校门口一碰头,直接就奔店里去了。毫无例外,开学三天,连续三天旷课,王月看着空着的位置,气得咬牙顿足。
在苻樱的同桌蒋芳婷的肆意渲染下,苻樱更是再一次的肯定徐烈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与那些成天在外打群架的小混混划为一等。
电脑桌的费用让徐烈用一个极聪明的办法省了下来。他在店里的墙上四周都叫人钉上了一块木板,用来放显示器和鼠标键盘,机箱则放在脚下。
椅子是从毛巾厂里低价买来的二手办公椅。大部分看上去都和新的差不多,而且都是从各个科室里的科长办公室搬来的真皮座椅。
总共一算下来,花了还不到一半的钱,这让徐烈都有些自己佩服自己。
徐烈特意叮嘱苏魏让苏建业派人,在第二天下午把电脑送到了店里。在他和苏建业派来的技术人员调试后,都没有问题。特别是局域网的连接,也没有问题后,才满意地把人都放走了。
一切准备好后,苏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等苏魏和徐烈走到外面准备关门时,抬头一看,两人都明白了:少了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