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联袂移星(歧路英雄传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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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路漫漫 (1)

烟罗教广发英雄贴,邀请武林各派八月初五至青州拜将台相聚。说来奇怪,虽然几乎没有人知道烟罗教其实就是当年的魔教,但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所发出的帖子,身为正派之首的八大门派竟然会有所回应。

武当自掌门松竹被害之后,一致推举武当八杰之一的陈西杰为掌门。陈西杰早在三年前,就与身为魔教使者的苗吾杰沆瀣一气,这次松竹之死,他也早已知道内情,因此立即带了门人,赶赴青州。

当日凌幻虚在青城山上,曾经遇到假冒的铁心先生。依此推断,青城派也有可能被烟罗教所控制,所以在收到英雄贴之后,他们也随即出发,前去赴会。

昆仑、峨嵋、崆峒三派,都由烟罗教之人假扮为掌门,收到英雄贴,自然也积极响应。布翼、杨梦蝶和徐若清先后都曾与凌幻虚和楚天云联络,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并约定一起赴会,伺机揭发假冒者。

现在少林也决定动身前往青州,八大门派之中,只有点苍掌门杜七先生和天山掌门唐镜山尚未有所行动,不知他们会作何决定。

楚天云扮成俗家弟子,夹在少林赴会的队伍之中,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假扮成wx的风留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去青州探明屈放华的意图。他在心中默默计算,如今八大门派有四派可在关键时刻协助自己和凌幻虚,可以说胜负各占一半。

他不禁又想起了音讯全无的关欣仪和正赶去天山的凌幻虚,希望她们俩能够平安无事,及时赶去青州。

这夜,少林众人宿于一个破落的古寺之中。楚天云靠在门边,闭目假寐,却仍暗暗监视着风留行。不知不觉已过了丑时,楚天云见风留行并无动静,这才小睡了片刻。

朦朦胧胧中,隐约听得有夜枭的啼叫之声,楚天云霍然警觉,想起烟罗教之中有一套传讯之法,就是模拟夜枭的啼声。他睁开眼来,发现风留行已不在原处,急忙起身,循声而去。

只见淡淡的月色之下,风留行与一人正在林中空地之上密谈。楚天云隐身于树上,悄悄看时,认出与风留行交谈之人正是云独步。

风留行冷冷道:“你怎会突然来到这里?莫不是教中发生了变故?”

“变故的确是有。”云独步道,“数日之前,古斜阳私自放走陈月影,还刺伤了曲云蓉,惹得教主震怒,已下令将他关入刑堂。”

风留行微吃一惊,道:“这么说来,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古斜阳果然为了一个女子而胆敢叛教。”他目光一转,冷笑道,“难怪你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总坛。”

云独步淡淡道:“城门失火,我可不想当那条池中鱼。不过,这次前来,我是奉了教主之命。”

风留行道:“教主有何命令?”

“命你与我,还有武慕卿、崔明镝,四人先行赶赴青州,准备武林大会。”

风留行微一皱眉,道:“不过,少林派这边……”

云独步冷笑一声,道:“看来少林戒备森严,你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既然如此,还不如立即跟我赶去青州。”

风留行沉吟片刻,道:“也罢。反正在大会之上,一样可以对付他们……”忽地剑眉一轩,喝道,“什么人?”一掌劈出。

楚天云知道已被他发现,抽出长剑,凌空扑下。风留行与他交手数招,立即发现他的剑法并非出自少林,于是扬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天云并不回答,一剑紧似一剑,已将风留行迫得步步后退。

云独步却盯住了楚天云,直至月光映在他的面上,才终于认出了他,道:“你……你是楚天云!”

风留行讶然道:“什么?”急退数步,收掌不攻。

楚天云亦停剑不攻,道:“不错,我就是楚天云。我问你们,三年之前,见教主是怎么死的?”

云独步目光一动,冷冷道:“我早就说过,见教主是在龟山一战,被杨徊和凌幻虚联手所杀,这件事,圣教中人所共知。”

楚天云轻轻一叹,道:“以杨徊和凌幻虚区区数人,怎可能攻上戒备森严的龟山?当日龟山之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风留行和云独步互望一眼,风留行已冷冷道:“楚天云,三年前你为了凌幻虚而背叛圣教,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们?若你还把自己当成圣教之人,就立即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让教主处置。”

楚天云淡淡道:“我从没有把屈放华当作教主。”

风留行和云独步听得此言,同时出掌,向他袭来。楚天云剑光流转,在两人间纵横穿飞,虽以一敌二,却毫不退缩。

云独步不由赞叹道:“不愧是昔日见教主最为看重的右护法,剑法果然不同凡响。”唇角笑容忽地一敛,已猝下杀手。

风留行亦冷冷道:“可惜你遇上的是我们,又怎可全身而退?”眼神转为凌厉,运足十成功力,双掌同时向楚天云拍出。

楚天云剑光暴涨,分刺两人,但风留行和云独步身为烟罗教左右护法,也非等闲之辈。在两人全力夹击之下,楚天云渐觉吃力,剑光所划出的圈子也愈缩愈小。

风留行见楚天云力有不支,于是向云独步低声道:“若能将楚天云擒下,这可是大功一件。”两人想到可在屈放华面前立功,顿时勇气百倍,同时出手,分袭楚天云上中下三路。

楚天云知道不可力敌,剑尖微抖,将两人掌势挡了一挡,随即抽身后跃,不料风留行和云独步如影随形,“啪啪”两声,已先后在楚天云身上拍下一掌。

楚天云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急以剑支地,想要立起。

风留行和云独步正欲上前,忽听人声,却是少林派众人前来搜索失踪的楚天云和风留行。少林众僧武功高强,又人数众多,他们两人势难匹敌,于是对视一眼,急急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紧接着,虚明已率众弟子赶上前来。

“施主,你怎么样?”虚明见楚天云跌倒在地,急关切地道。

楚天云道:“大师,我被风留行和云独步所伤,需要调养几日,暂时无法跟你们同行了。”

“云独步?”

“他是烟罗教右护法,我听他们在交谈之中透露的讯息,这次青州之会一定有阴谋。风留行见没有机会向你下手,已……已先跟云独步一起去青州布局……”

楚天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牵动了伤处,不由喘息起来。虚明急伸手抵在他的后心,输入内力,道:“施主,你先别说这么多话,让老衲为你疗伤。”

楚天云点头道:“多谢大师。”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 * *

夜已深,陈月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关在洲已经决定,明日出发去少室山,寻找关欣仪和凌幻虚。师父和师姐已经找到,现在她最担心的,反而是古斜阳。

那日云独步曾经说过,古斜阳私放自己,迟早难逃一死。虽然他说话一直半真半假,但看他当时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古斜阳与自己分手之时,也说过没有机会再见的话。

她越想越是心焦,忍不住翻身坐起,恨不得能插翅飞到烟罗教总坛,亲自确认古斜阳的生死。

忽听一声轻响,窗外有人向她射出一枝小箭。陈月影急抽玉笛,挡开了小箭,随即冲出门外,只见黑影一闪,向前掠出。

难道是烟罗教的人?如果被他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恐怕立即就会有更多的人找到这里。陈月影不假思索,急追上前去。

两人身形极快,转瞬已奔出数里,前面那人才忽地止步,转身笑道:“陈月影,我奉柯教主之命,找你很久了。”

陈月影微微一惊,凝神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只见那人年过四旬,面容瘦削,精神矍铄,他闻言微微一笑,道:“我就是莫池言。你应已看过柯教主的留言,他要你去青州找我,是不是?”

陈月影吃了一惊,又仔细向他打量了片刻,这才道:“你说你是莫池言,有何凭据?”

莫池言微笑道:“三年之前,你跌下万寒洞的深渊,顺着山腹中的地下水落入后山深谷,被柯教主所救。这三年中,你照顾柯教主,柯教主则将他的武功传授给你,直至三个月前,你才身携掌教信物,离开了龟山深谷,远赴西域炼狱,去取掌教敕令。我说的对不对?”

陈月影这才相信他果然是柯岩的心腹,于是问道:“我自西域返回之时,柯前辈已经不在谷中,我只看见他在石壁上所留的遗书……你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莫池言目注了她,半晌才道:“陈姑娘,你虽不是圣教中人,想不到却对教主颇为关心。”向前走了两步,又道,“柯教主他没有死。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们,自屈放华手中夺回教主之位。”

陈月影却摇了摇头:“当日我答应柯前辈去取掌教敕令,替他争夺教主之位,完全是为了找到我师父的下落。现在我已找到师父,不想再插手烟罗教的事情。”

莫池言吃了一惊,道:“你已找到你的师父?”

“不错。请转告柯前辈,我很感谢他三年前救了我,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但从今以后,我会陪在师父的身边,不想卷入名利的纷争。”

莫池言凝视了她,半晌才道:“柯教主把你当作关门弟子,还将他的武功倾囊相授。难道你只念关在洲对你的恩情,却不肯助柯教主夺回教主之位?”

陈月影决然道:“前辈,很抱歉,但我已有了决定,不会改变。”

莫池言沉吟片刻,忽又开口:“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只是当初柯教主曾将掌教信物交托于你,既然你已无意争夺教主之位,就请将信物交还。”他见陈月影心意已决,于是又想到以掌教信物诱她继续为柯岩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