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魔教余孽(歧路英雄传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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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浅难言 (2)

他轻轻松开了梅儿,走出门去。刚到门外,已有守在门外的教众躬身道:“教主,我们已向各地分坛派出使者,命他们四处探访名医,带来总坛为寒涯使者疗伤。”

屈放华道:“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办好。我要最好的大夫在十日之内全赶到这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教众道:“是,属下一定照办。”

屈放华又道:“那个名叫陈月影的女子呢?”

那教众道:“已经关入地牢。不过她受了重伤,还没有醒过来。”

屈放华沉吟片刻,道:“传我命令,让刑堂长老顾锦城负责看管她,不论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从她口中问出掌教敕令的下落。”

“是。”那教众再施一礼,立时转身离去。

* * *

好痛……

陈月影只觉肺腑之中如同有火在烧,后背之上也痛得厉害,这种痛楚令得她恢复了几分意识,终于慢慢睁开眼来。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阴森可怖的刑具。陈月影霍然一惊,微微一动,忽听得有铁链撞击之声,这才察觉自己的手足都被铁链牢牢锁在了墙壁之上。她用力挣了两挣,不仅未能挣动分毫,反又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吐出,她心中更觉清明,慢慢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当时自己为古斜阳疗伤正在紧要关头,却被烟罗教的人闯了进来,害得自己和古斜阳都内息走岔。连自己也受了内伤,古斜阳的伤势恐怕更为严重。

她心中慌乱,再不似平日般镇定,已急叫道:“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方叫了两声,已见囚室的门被人自外推开,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走将进来,向她望了一眼,道:“你醒了。”

陈月影已问道:“古斜阳现在怎样了?”

那青年男子正是顾锦城,他受屈放华之命看守陈月影,如今见她甫一醒来就追问古斜阳的情况,不禁有些奇怪,凝视了她半晌,这才道:“你不问自己的处境,却反而要问古斜阳的下落?”

陈月影面上微微一红,却终还是放心不下,急道:“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顾锦城淡淡道:“他没有死。只不过……”顿了一顿,却没有再说下去,反换了话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同云独步抢夺掌教敕令?”

陈月影哼了一声,却不回答。

顾锦城道:“掌教敕令是圣教之物,我们势在必得。你年纪轻轻,又何必为此而多吃苦头?”

陈月影冷冷道:“既然落在你们手中,我就没想过可以活着离开。但是掌教敕令的下落,我却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

顾锦城凝视了她,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姑娘你竟会如此倔强。可惜我身受教主严命,非从你口中问出掌教敕令的下落不可。如果你再不肯开口,我就只有得罪了。”

陈月影一言不发,别过脸去。

顾锦城见她神情倔强,知道无法劝动,又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忽地出手,在她身上几处要穴点了几指。陈月影立时觉得被他所点之处似有万千虫蚁噬咬,麻、痒、酸、痛……几种绝不好受的滋味同时袭来,令她额上立时现出细细的汗珠。

顾锦城道:“我已用分筋错骨的手法,点了你六处要穴,这种痛苦的滋味很快就会席卷你的全身,就算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承受不住。我劝你还是趁早说出掌教敕令的下落,以免受此苦楚。”

陈月影咬紧了牙关,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双拳,以与体内的痛楚相抗衡,却仍是一言不发。

顾锦城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地牢。

* * *

凌幻虚、楚天云见有人救走了云独步,再也追他不上,而关欣仪伤势又不轻,只能先带她回徽州城南的别院,找医仙救治。叶韵蕾也与他们一路同行。

四人刚踏入别院的大门,已听见医仙在里面嚷道:“闷死了闷死了!他们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楚天云急道:“医仙前辈,快来救欣仪。”

只听门哐当一响,医仙已自屋内冲将出来,叫道:“你们总算回来了。竟然丢下我自己去玩,太不像话了,现在还要找我做事?”

叶韵蕾惊疑交加,向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片刻,忽地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你是师父!师父,我可找到你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楚天云道:“你说什么?他是你师父?”

医仙急急甩开叶韵蕾,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根本就不是你的什么师父。”

叶韵蕾道:“师父,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蕾儿。你看,这柄青竹剑,还是你送给我的呢。”说着,已将手中青竹剑递到他的眼前。

医仙望见了那柄剑,挠了挠头,忽地一把抢过,笑道:“这柄剑好古怪,有趣有趣!”手舞足蹈地冲回了屋中,竟连替关欣仪疗伤的事也忘记了。

叶韵蕾跺了跺脚,回头问道:“他……我师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幻虚道:“我记得三年前初次见到你们时,你们说过正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师父才会踏足江湖。难道医仙他真是你们的师父?”

叶韵蕾道:“那还有假?我自小在他身边长大,难道还会认错?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说着,小嘴一瘪,便要哭了。

楚天云道:“这位医仙前辈,的确是中原人氏,只不过因为患了疯癫之症,这才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叶韵蕾道:“原来他是生病?我进去替他看看。”抢上几步,也进了屋子。

楚天云扶着关欣仪随后进屋。凌幻虚正欲前行,忽听脚步匆匆,又有一人冲进别院,急道:“凌姑娘!”

凌幻虚回头望去,竟是杨梦蝶,不由吃了一惊,道:“杨掌门,你不是回峨嵋去了,怎么这么快又赶回这里?”

杨梦蝶气喘吁吁,道:“峨嵋有事发生,我这才赶回来与你商议对策。”

凌幻虚点头道:“好,先进去再说。”

* * *

云独步被那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带走,心中惊疑交加,只觉那人行动如风,轻功虽不如自己,却也世间少有。那人带着他在越走越是偏僻,竟已到了陡峭的山路之上,接着直冲入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才将他放下。

云独步从外面的光亮之处乍进入这个黑暗的山洞,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过得片刻,才终于看清面前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却正是之前曾见过面的柯岩和莫池言。

他心思细密,早已猜到他们的用意,于是冷哼一声,道:“就算你们救了我,我也不会帮你们对付屈教主。”

柯岩淡淡一笑,道:“我们只是爱惜你是个人才,又对圣教忠心耿耿,这才出手相救。若你适才贪生怕死,将圣教的秘密告诉外人,不用他们出手,我也早已取你性命。”

云独步默然半晌,这才道:“你们口口声声是为圣教着想,却一心想要争夺教主之位,在圣教之中挑起争端,我又如何能信?”

柯岩道:“见渊、屈放华,他们的教主之位根本名不正言不顺,全是阴谋篡夺而来。若你真希望圣教发扬光大,就应助我匡正教务。”

云独步冷哼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我助你们夺回教主之位。我早已说过,我没有兴趣帮你们。”

莫池言道:“屈放华如此对你,你却还为他卖命,值不值得?”

云独步哈哈大笑,道:“为他卖命固然不值,为你们卖命对我又有何好处?”

柯岩亦微笑道:“好,虽然你不肯帮我,我却很欣赏你。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云独步紧盯了他,道:“你们果真肯放我走?你们不怕我把你们的事,告诉屈教主?”

柯岩道:“你虽然不肯助我,却终还是圣教的一员,我们不会加害于你。你想向屈放华告密,那也由你。”

云独步挣扎着站起身来,仍是凝视了他,缓缓向洞口方向退了几步,这才冷冷道:“你施恩于我,无非是想我报答。哼哼,可惜你看错了我。我并非君子,而是小人。只要对我有利,我随时都会出卖你们。”

柯岩笑道:“请便。”竟不再望他,而是转向了莫池言,道,“今日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莫池言也不再瞧云独步,向柯岩躬身一礼,轻声答道:“禀教主,属下派出的探子回报,陈月影和古斜阳并没有死,已被崔明镝和武慕卿带回了圣教总坛。”

云独步见两人果然不再理会自己,似真的要放自己离开,本已退至洞口,却忽听得两人的对话,不由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你说什么?”

莫池言这才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原来你还没有走吗?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等你回到圣教总坛自然也会知道。屈放华派出崔明镝和武慕卿二人追查古斜阳的下落,他们两人在悬崖下的山洞中找到了古斜阳和陈月影,并且已将他们带回总坛。这一次,他们可算是在屈放华面前立下了大功。”

云独步面色微变,心中念头纷乱来去。自己打伤古斜阳一事,已令屈放华对自己颇有不满,还命自己回总坛解释。而捉拿陈月影,本也是屈放华交给自己和古斜阳的任务,如今又被崔明镝和武慕卿抢了功劳。恐怕自己回到总坛之后,更不会受到屈放华的重用,若是古斜阳向他说上几句自己的坏话,说不定还会招致重罚。

柯岩冷眼旁观,知道已击中了他的弱点,于是淡淡道:“若你现在改变主意,当日我应承你的一切尚可算数。”

云独步沉默良久,事已至此,倒不如放手一搏,于是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柯岩点头笑道:“我取回教主之位后,一定不会亏待你。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之后我需要你回圣教总坛,暗中与陈月影取得联系,将她手中的掌教信物和敕令取回,千万不能落入屈放华的手中。”

云独步道:“你只要我取回信物和敕令?陈月影是你的弟子,现在她落入了屈放华的手中,你竟不想救她?”

柯岩淡淡道:“用不着我吩咐,想必你也不会对她见死不救。若她死了,我又该将何人许配于你?”

莫池言亦笑道:“云护法,有教主做主,陈月影日后自然是你妻子。你这个做丈夫的,又怎会不救她?”

云独步默不作声,以他个性,做任何事都只会为自己着想,为了自己的利益,至亲至爱都可以不顾。在他看来,面前的两个人同样也是如此。然而,如此冷酷无情的人,又怎会教导出陈月影这样的弟子?

有这样一个随时会利用和出卖自己的师父,她还真是可怜。云独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