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幽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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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打道回府(下)

一时间,城门内刀光剑影,无不凌凌狠戾。十里香会多次突围不下,更是焦心力竭。凌少顷纵身跃上城墙,凭多年的江湖经验,看出个端倪来还不至于是棘手的事。

一览无遗,煞会的人分明是冲着那师姐妹俩和那告知他回春堂所在的灰色衣襟男子来的。

嘭!

凌少顷循声望去,谭幽岚、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还有另一个蒙面人撕打到了一块。

这……

凌少顷面露难色,疑惑着看着眼前的情景。

再看四海客栈,东隅半开着一扇窗户,正好对上这大街上的混乱场面。而窗帘底下,一男子樽樽细酌,玩味地看着楼下的这一幕。当他扫向城墙上的年轻人时,殊不知也被对方收入眼睑。

凌少顷飞速跃到谭幽岚和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中间,并错开蒙面人的攻击,道:“听我一句劝,你们暂且放下恩怨,现在这局面分明是有人从中操控,如果再这样敌友不分,我们只会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

话说仇人眼里沙石不容,二人此时此刻正在较劲上,又怎会听得进去。凌少顷只能从中作梗,帮忙提防蒙面人的偷袭。眼下,万不可露了本家功夫。可是,这又该如何是好?凌少顷回想未交手以前,十里香会中那一位长者倍受尊敬,何不让他来试试?

剑起,剑落,一气呵成的事,凌少顷眉睫都不眨一下。在其他围攻而来的刺客中更是游移不定,剑法飘零,重创蒙面人后,移步到豪书身前又是一番劝告,见豪书犹豫不决,凌少顷煞费苦心道:“你十里香会危在旦夕,为何恋战于此?煞会非同小可,昔日龙啸山庄就是最好典例!”豪书骇然,狄建、狄新二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方设法撤退。

“师姐~”洛紫湘胡乱地抓上一通,被套进麻袋里的感觉真可谓浸猪笼,除了没水,其他的没啥区别吧?这是洛紫湘最奇葩的想法了。

我怎么就那么笨呢,他们只是套住了我而已,手脚不是还能动嘛!想到这儿,洛紫湘嘻嘻偷乐,抬着她的那个人忽觉不对劲,刚想停下来探个究竟,结果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敢欺负你姑奶奶我,真是活腻了。哼!”洛紫湘钻出麻袋,毫不客气朝着地上的人踹上一脚,两手撑腰盯着他看。

“哎呀,我怎么把师姐给忘了,要是碰到离恒,岂不是完蛋了?”洛紫湘歪着脑袋,一个人嘀嘀咕咕着。

“呸呸呸,我怎么可以诅咒师姐呢?虽说师姐是有点那个,可是,师姐平时对我都挺好的。”洛紫湘兜兜转转,彻底把傅依姗的处境给忘了。她习惯了这样没完没了,换作平时,七星山上的大小事都是师兄师姐们搞定了的,哪里需要她来管。

“喂。”

“啊~”洛紫湘头也不回就是一通乱叫,震得楚北慌忙用手堵住耳朵。“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喊了,再喊我耳朵都给你震聋了。”

“哎呀,怎么是你啊?早说嘛,我还以为……”洛紫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得楚北欺负了她似的。

再看楚北,面无表情地瞟了眼她,淡淡说道:“走吧,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嗯,我们快走吧!”洛紫湘有些小兴奋拉上楚北的手,忽地,被生生地甩了下来。秀容如匣,刹那间锁上了笑靥,洛紫湘黯然失色看着身旁这位往日里风流倜傥、嬉笑无常的男人,一颗悬着的心勾起了平日的猜忌。

额~

“嗯~男女授受不亲嘛,要是你师姐或是别人看见,我们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呵,为了撇清关系,倒是下尽心机啊!问题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真是莫名其妙。“人正不怕影子歪,你怕什么啊?你不是说把我当好朋友吗?怎么出尔反尔了,不就是拉一下你嘛,不喜欢可以说的呀,那么凶干嘛?”洛紫湘生气地嘟起小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原来都是骗人的。”

“好了。”余光横扫,不经意对上前来寻找洛紫湘的傅楚二人。楚北嗤笑,此二人,来得正好!

楚北冷不防道:“你师姐在那边脱不开身着呢!”

洛紫湘拍了拍额头,跺脚道:“该死,怎么把师姐给忘了。我们快过去吧!”

“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忽然,楚北话锋一转,冷冷的一句话直接把洛紫湘吓定了。洛紫湘明眸似水,一脸茫然看向楚北,有些不适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脖颈,脸上的肌肉不由地绷紧了几分。洛紫湘捏了捏拳头,手心直冒汗。而此时,傅楚二人目睹了眼前一幕,更是感到不可思议!楚北拧紧眉头,在脑海里反复追寻这人的来历。忽然心神一晃,来不及拦住傅依姗,耳边心急焦躁声就已响起:“紫湘,小心!那个人不是楚北!”话语未毕,剑鞘已半开,凌然架在了洛紫湘的脖子上。

紫湘大骇,脸色煞白看着身旁身外的两个楚北,泪眼欲滴,楚楚可怜的一张俏脸上惊慌失措。

“许久不见,楚北~”“楚北”刻意拉长语气,不屑瞟了一眼同模刻板的对方。

哼!楚北更是不屑,不慌不忙吐笑道:“龙……誉……”

易容术!傅依姗垂眸,师傅说过,江湖上精于易容术的人寥寥无几,而他龙誉,便是其中一个。甚有鬼神莫测之呼,无人洞穿。可想而知,他龙誉这般招引楚北,必是有备而来,又或者两人本身就有纠葛,否则也不会轻易被她们识穿。洛紫湘没见过世面,被眼前这人吓哭也是情有可原。但,他要针对的人是楚北,那揪着紫湘不放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楚北吗?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

城门内,凌少顷错开谭居二人,对道:“来日方长,有什么恩怨不能择日解决吗?非要做别人的瓮中之鳖?值得吗?”

“走开,渊,这不关你的事!”谭幽岚道。

“别忘了你们身上背负的责任!”

血丝涌动,每一条暴跳的神经脉络充斥着真气,腾腾运转。二人恨牙切齿、眦目相向。

凌少顷知是劝不动二位,不言反扭头就走,此举一出,居谭二人先是一怔,随后互瞪离去。谭幽岚只是没想到,渊的离去不仅仅是为了撤开这场纷争,更是直冲了楼上的人去。那人,便是煞会此次的筹划头目――盖天章,可武功却不可小觑。

猜到了渊的意图,谭幽岚快步跟上。

谭兄,你还是快去找回春堂找大夫吧,古夫人熬不了多久的。再者,你留在这儿对你也是有害无益,对付他,我有十足的把握,你大可放心!凌少顷密语传话,谭幽岚回头一想,也是,他能够在余奋的围攻下救出自己,武功造诣自然不在他之下,而楼上那人,他谭幽岚丝毫不放眼底,渊又何足畏惧?

风起,尘落。

身后已然没了身影,凌少顷算是松了一口气。翻身一跃,悄无声息站到了窗台人的身侧,而盖天章,却没有丝毫察觉。寒意渗过,盖天章迅速反窜出去,看似很正常的反应,唇角却已血丝连连。回首处,窗户正开,帘子微动,房中一切如故,偏是蛛丝马迹不落。能够在他不知不觉中重伤他,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太可怕了。

回去告诉离恒,取他命是迟早的事。但在此之前让他收敛着些,否则,我会让他死无安身之地,哼!强大的气劲充塞在盖天章的周围,直觉心口一紧,眉头喉咙一拧,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师傅!”什么都好,偏偏这一幕不偏不倚给龙千玺碰个正着,日后让他这个师傅的脸往哪搁?盖天章一脸煞白泛青,想起龙誉那狂傲不羁的眼神,赶紧敛了怒容,“千玺,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跟我爹来的。”龙千玺率真回答道,天真无邪的一张小脸瞧向盖天章,眉宇间的忧虑一闪即逝。

“你爹?你爹也来了?他人在哪?”如果说对离恒的依赖,足以让他有恃无恐,那么,龙誉便是个例外。在龙誉面前,离恒都入不了眼,他盖天章又算哪位?

“他没说,他只是让我过来找您。”

“哦!”盖天章长吁一口气,曾经这位置,是龙誉替他争取的,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收龙千玺这个徒弟,教他形影箭术,而这种箭术,本出自龙啸山庄,是龙啸山庄的闭门武功,就算是凌家人,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学。而今,出现在他盖天章这个外人手上,岂能不让人觊觎?可是,这龙誉到底是何人?与龙啸山庄有何渊源?他盖天章即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管他呢,反正坐稳了煞会护卫这个位置,其他的又与他盖天章有何关系。

盖天章只记得含糊龙千玺,却忘记了置身度外的那个连影都没见着的高人,凌少顷也不着急。那少年,与他年龄相仿,却一脸稚气,未必是煞会的人。眼下,他盖天章再有能耐,也控制不了街上这局面了。因为,身着灰色衣衫的那男子已经错开了煞会的围攻,阴狠的招数绝不比离恒差,看样子也是冤家路宰一位。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离恒,活该!

眼下,谭幽岚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十里香会一干人等也渐渐退出了十里香会的围攻,凌少顷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洛紫湘梨花带雨,脸上的淡妆被洗去七八分,脸蛋儿湿漉漉的,行行清泪啪嗒啪嗒全掉到了龙誉的白衣袖上。龙誉嫌弃地皱了皱眉,要不是为了牵住楚北,早把她推一边去了,管她摔个背朝天。

楚北看到洛紫湘这模样不但不紧张,反是没良心地笑了。真是没心没肺,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要不是因为你楚北,我洛紫湘又怎会如此倒霉?天啊,我洛紫湘到底拜错了哪辈子的神,怎会遇上楚北这样的朋友?洛紫湘哀怨看着楚北,心里早把楚北骂了个通透,不料,楚北不吃这一套就罢了,竟还跟她师姐眉来眼去的。这会儿,洛紫湘怒火四射,全然一副斗鸡模式。这笔账,秋后定算,不,是择日就算!哼!

“我说紫湘,你平日里鬼主意那么多,怎么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傅依姗咯咯笑着,洛紫湘一双眼睛瞪得贼大,难以置信看着自家师姐。患难见真情啊,不救就算了,还给我落井下石,什么天理啊?我洛紫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瞎了眼了。

洛紫湘恨牙牙地使劲一跺脚,正踩中了高度警惕着楚北的龙誉脚背。

嘶~

龙誉倒吸一口气,正想发怒。结果手一松,楚北就闪身过来把洛紫湘拉了过去,可恶!

蓑衣横挡,剑意挥霍。

也不知是二人自以为是,狂傲不羁,还是有意如此,只听楚北大声道:“你们两个先行离开,出城门,择小径直走三里,渡口自然有人接应!”

再看龙誉,早被气得红一块青一块。

傅依姗也不多想,拉起洛紫湘的小手转身就离开。

“啊。”洛紫湘还在气头上,待意识清醒完全过来,也不管傅依姗好心还是坏意,粉袖一甩,自个儿走了。傅依姗摇摇头,紧随其后。

眼看城门在即,傅依姗警惕堵住洛紫湘的去路。“你这样贸然冲过去会引起煞会的人的注意的!”

“用不着你管!”

“哎!”傅依姗戛然而止,不消说,洛紫湘这一举动全已进了齐喑的瞳孔中。

那一瞟而过,杀意凌然升起。

傅洛两人同时暗道不妙,别的煞会门下也许不认识,但齐喑行事向来沉着冷静,而又诡计多端,今天若是不小心栽在他的手上,七星派肯定深陷其中。

“怎么办啊,师姐?”洛紫湘赶紧抹干眼泪,离开了那个高深莫测的龙誉,她才不怕什么齐喑,换而言之,是不觉得那么可怕罢了,心里还是颤颤的。

傅依姗紧握手中剑,想必是豁出去了。忽然,洛紫湘明眸一转,连忙扯了扯傅的衣袖,耳语道:“调虎离山!”

咚~

洛紫湘无名指一敲,同时,傅依姗心神领会,干脆放手不管,现出的半截剑隐了回去。洛紫湘坏意笑着,眼睛对着齐喑眨巴眨巴个不停。

这师姐妹俩到底是哪一出?齐喑睥睨,愣是不敢靠前半步。

周围断断续续有人靠拢,前面的是煞会门下,那后面的呢?傅依姗和洛紫湘背靠背,警惕着身旁这些人。与先前哭鼻子的可人相比,洛紫湘此时啊更像是久踏江湖的女侠,霸气侧漏。

十里香会!

豪书等人也注意到了傅依姗,迅速闪身进来。

“二位姑娘,你们先走吧,这里我们帮你挡着。”豪书劝道。

煞会想借我之手在四川唐门制造内讧,我师姐妹不依,方才被紧追不舍。傅依姗密语解析,十里香会之事早已传遍江湖,人心共愤。

老夫明白,傅姑娘不必拘谨小节,如今江湖乱世,不比昔日。

“十里香会这恩情,我师姐妹俩来日再报,告辞!”傅洛二人环顾四周,执剑后撤,直奔城门而去。

驾~

马鞭落,嘶声起,疾蹄凌乱。一身衣衫飘逸,两道靓丽身影背离。

谁言豪杰无俊秀,年少自当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