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啦一声,月狼一口鲜血喷出,刹时眼前朦胧,强撑着不倒。
“想不到你命还挺硬的!”
月狼惊恐,回过头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那人一脸髭须,皱纹满面,原来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怎么?看我一把年纪,相信不过啊?”那人笑意深迷,也不知是敌是友,月狼晃了晃脑袋,眉心紧皱。那人又道:“不必猜了,老夫司徒,单名尹字,江湖人称隐三郎。”那位自称司徒尹的人道。月狼睫毛微动,眼睛眯成一条缝,司徒尹都看在眼里,不管是疑心太重,还是身体着实吃不消,这对司徒尹而言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解决好当前的事,他答应的,可不能反悔。司徒尹朝林中小屋拍了拍手掌,唤道:“丫头,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若没其他事,老夫就先回去了啊!”“好的,谢谢尹爷爷!”林中小屋传来回话,果然是老奸巨猾,另有所图!月狼恶煞煞看向司徒尹,司徒尹笑容可掬,全然不当回事。对解析不了的事情无须多费口舌,就算月狼想听,他会信吗?不会!月狼没有阻止司徒尹离开,而是猜想那屋里的人,听那声势,功力应该不弱。林中草叶窸窸窣窣,来了!不对,月狼快速闪过念头,来不及躲开已被一掌攻心,这一次,月狼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月狼已醒,却不急着睁眼,既然没死,这地方亦好不了哪里去。回想十五年前,家中横尸铺地,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而他,虽然逃过一难,却也因此隐忍苟活,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的偷生,只为一泄仇恨。
吱呀一声,门被故意推开,“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不管你听不听,上面的人说了,如果你还想报仇雪恨,就必须和我们联手。”上面的人?必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月狼睁眼,浑浊地看着那人,无力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合作?”那人阴森答道。月狼不搭话,疲倦地合上眼,似乎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话题,宁愿死,他也不愿同流合污,去做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亲身经历过的,心里比任何人要清楚,那痛,无法形容。
隔壁,那人咬牙切齿道:“看他样子,应该是不会合作的。”剑七娘一眼扫过去,吓得那人赶紧闭嘴,站到边上去。剑七娘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举起酒杯,轻轻摇曳着。不用说,剑七娘心里早就有了主意。“阿威,你觉得,一个人愿不愿意合作全凭强者威胁,有用吗?”“这……”阿威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心里,理应如此!可他错了,并非每一个人都会受人摆布,他们,不过是幽隐养着的傀儡,只有服从,只有生与死,无他。
剑七娘浅啧青酒,如饮甘露。泌酒芳香,脑海不由浮起《问刘十九》的画面。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香山居士情趣不浅,说的不正是此景吗?秦淮之北不似江南,深秋寒风袭袭,雨雪交加。
夜雨过,秋风起,谁人独悲窗前雪,只消半生醉。月狼慨叹,时势造人,脱得了貂狼虎豹,脱不了江湖的钩爪锯牙。正想着,一袭白衣垮过门槛走了进来,月狼别过脸去。剑七娘坐下,阿威在旁边伺候着。“凌~晨!”剑七娘刻意拉长语气,此语一出,月狼顿时浑身一颤,甚为震憾。阿威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不得不拜服剑七娘,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剑七娘又道:“你不用惊讶,查一个人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也一直知道,你,装疯卖傻。若不是这次被逼,你又岂会露出原形!”剑七娘话语迷离,有点捉摸不透。“你想怎么样?”月狼忍着身上的剧痛强硬坐了起来,双手使劲地撑着,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看不清这白纱蒙面的背后是什么人,唯一辨认得了的是她的佩剑。那是剑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剑奴十一,可是,为什么?这主儿不太像当日七剑会的七剑之一。剑奴与常剑不同,它的剑鞘呈半弧状,沿外边一侧剑舌吐信,就算不拔剑也能置人于死地,威力不减剑锋全露,在剑行当中属于软剑一类,由于剑奴与月钩、扇子相似,故又名飞云扇。剑奴十一红烈似火,剑身七孔各有所长,不仅看着漂亮,还特别实用,七颗珠子的颜色不同,功效不一。
剑七娘会意,随意找了个借口让阿威出去。阿威不敢冒逆,只是看了一眼月狼不甘地跨了出去。什么意思?月狼困惑,不吱声。
“你在猜疑我的身份?”剑七娘试探性问道,在月狼听来有些可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姑娘可是剑奴十一的主人剑七娘?”月狼有气无力,他无法相信那江湖皆崇的剑七娘会是这样子的。
“我若说是,你信吗?若说不是,你又能怎样?”剑七娘走过来,俯身说道,一袭白纱始挂脸上,让人看不透,亦猜不透。
月狼呼吸沉重,鼻息浑厚。人在江湖,自是身不由己。月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强硬吞了回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剑七娘叹气,这枷锁,一缠便是七年,即使现在能够摆脱,又有何颜面在这江湖立足?
“怎么?”
“七剑会后不久,我便受制于幽隐,从此脱身不得。”剑七娘目光暗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世上最捉弄人的莫过于流不出眼泪,只能这么勉强地笑着。
剑七娘又道:“要怪就怪自己当时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吧!不过那会儿也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身为七剑之一便无所畏惧,才会一步步掉进幽隐的陷阱里,从此深陷不出。”
月狼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安慰剑七娘,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昨晚?”月狼问道。
“昨晚我来不及出去见你离恒就已经寻来,幸好,能够保住你一命。”剑七娘说道。
“听他们说,好像要我去对付你?”月狼对这特别好奇,自从有了剑七娘,江湖上无论黑道白道都强烈要求对付她。当年的她,人人都想方设法想要接近她,而现在,敬而远之,避之不及,也许这就是江湖,没有错对之分,所谓的“义”又是为谁而生?不过是大家拿来满足私心杂念的借口罢了。
“不错,各门武功既有所长,自有所短,剑奴十一的招式以灵巧、快捷为要,你凌家剑法刚劲,正是我的克星。”剑七娘心里有底,她的武功虽不错,但这江湖出类拔萃的也多了去。平日里,对付一般的人绰绰有余,但要对付幽隐,怕是水中捞月、不知量力啊!江湖人所共知的不过是表面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