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从一本古书上偶尔看到关于万咒之王的来历,据说只有南疆嫡系女子的处子之血才能启动万咒生卵,而且这卵只能在天下至毒之物胭脂赤练蛇的身上孕育才能成为万咒之王。每隔一百年,万咒之王的老王便会失去咒术之灵,由新孕育的万咒之王继任。而新的万咒之王要从胭脂赤练蛇身体破出,只有用启动万咒生卵那女子的处子之血为引。”容景缓缓道:“皇上七年前就命夜轻染以游历的名义出了京城,实则是要找这只胭脂赤练蛇,想用来控制南疆。因为南疆明着是依附天圣,但一直以来其实是暗中和南梁一家,南梁日渐坐大,皇上如何会准许?”
“夜轻染知道吗?”云浅月低声问。若是知道的话,他还将胭脂赤练蛇给了她?
“以前也许不知道,但如今也许知道,夜轻染并不傻。”容景淡淡道:“况且他今日被我点住了穴道,应该清楚,若是不给你,也会被叶倩抢回去。我认为比起叶倩,他更愿意给你。”
云浅月沉默下来。
容景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圆筒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我不想你欠夜轻染的交情,宁愿用我的血,可惜到头来却还是将这只胭脂赤练蛇毁了,不得不搭他的交情了!”话落,她见云浅月不语,又道:“他的交情我来还,不准你因此对他心存愧疚。听到了吗?”
“你怎么还?”云浅月看着容景。
“我还他十个粮囤如何?比起胭脂赤练蛇,我觉得夜轻染如今更想要粮食。”容景道。
“十个粮囤呢,你舍得?”云浅月挑眉。
“为了你我自然舍得!”容景笑道。
云浅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容景,将身子贴进他怀里,轻声道:“我自私自利着呢!不怕欠人情,但你必须给我好好的爱惜身体,不能再自虐、伤身、不顾惜自己。”
容景笑意蔓开,温柔应声,“好!”
云浅月退出容景的怀抱,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圆罐问,“如今得到了这个,怎么办?”
“得到了这个用处可大了,我们可以好好和南疆王谈谈条件。”容景唇瓣勾起。
云浅月笑着点头,容景费尽一番心思,如今得到了新的咒术之王,自然不能简简单单地还给叶倩和南疆。况且他拿出十个粮囤,夜轻染大约会如数上缴给老皇帝,老皇帝得了十个粮囤,再无米粮之忧,怕是反过来会对付她和容景,那么他们手中自然要重新攥住一张王牌才能应付老皇帝,这南疆咒术一直是皇室的心腹大患,他们如今用来正好。她刚要说什么,忽然嗅了嗅,“什么味道这么熟悉?”
“我开的药方里有一味情花,能配合叶公主的血和我开的药方将他体内的紫草之毒引出来。”容景向外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去看看三公子解毒?”
“我想起来了,那日在灵台寺祈福树上我闻到的就是这种花的味道,后来我才浑身难受,引发了催情引。”云浅月道。
“情花一般无人用来做香包用,更不会将它拿到祈福树上去污浊祈福树的圣灵。所以,上次你中催情引,必定是有人早有预谋。”容景道。
云浅月点头,想起清婉公主和云暮寒,想着她是不是该回去见见云暮寒,南梁王和她娘亲一母同胞,是她舅舅,而云暮寒是她舅舅的儿子,不是她的亲哥哥,也是表哥。
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并未说话。
二人出了房门,来到东跨院客房,里面飘出香气,抬步进了房间,只觉满屋香味缭绕。三公子躺在床上,身上有淡淡紫气溢出,让他本就绝伦的容颜有着触目惊心的艳色。
云浅月不由得惊艳赞叹,叹息还没发出,眼睛就被一只手捂住,“小心长针眼!”
云浅月眨眨眼睛,“长针眼的怕是你,你没看到那是个大美人吗?”
“再是美人也更改不了他的本质。”容景瞥了一眼三公子。
云浅月“扑哧”一笑,伸手推开容景的手,“别闹了!我看着他这样更像一个人了。”
容景挥手将床上的遮幔落下,松开云浅月,对她询问,“你说的人是西延国的圣女?”
云浅月见帘幕挡住三公子的容貌,她笑着瞪了容景一眼,点点头,“是她。”
“我早先从你的手札本子里看到说有一个与我长得很像的人,原来是西延国圣女!”三公子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有些意味不明。
“你看到了我的手札?”云浅月有些讶异。
“嗯,景世子刚刚给我看的。”三公子道。
云浅月看向容景,“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札?你偷拿我的东西?”
“不是我偷拿,是云爷爷给我的!”容景摇摇头,笑道:“你失忆前将那个本子藏在了他的房梁里,被他发现了,拿了出来,看过之后给了我。”
云浅月恍然,有些恼怒,“糟老头子!”
容景低笑。
云浅月想着看了就看了,不能拿他怎么样,她看着三公子道:“世界上长得太相像的两个人偶然的几率不是很大,曾经被孝亲王赶出府的丫鬟极丑,可是你这张脸倾国倾城都不为过,孝亲王自己可没有你这样的样貌,你就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怀疑有什么用?我也没有能力去找到她。”三公子语气有些晦涩。
“西延国圣女天香国色,容貌可照日月。二十年前,西延王和王后突然暴毙,太子被害,本来被赐封的护国圣女下落不明。两年后,西延内乱平息,王叔安平王继位,天下寻找护国圣女,圣女流落民间被找回,从此西延才安平下来。”容景缓缓开口,“护国圣女曾经是前西延王最宠爱的公主,宅心仁厚,甘愿弃了公主之位为圣女,终身不嫁,为西延百姓祈福。不想一场大祸,国破家亡,她流落民间,会易容之术,曾经用过无数名字,但有一个名字她用得最长,就是丑女。如今你明白你的身世了吧?”
“怪不得有那样丑陋的娘亲我会有如此一副样貌,怪不得在十几年前居然有人前来教会我易容术和给了一本武功心法,怪不得不准我露出这副样貌。原来如此。”三公子情绪有些激动,忽地挑开帘幕,要下床。
“西延王室独大,圣女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身份而已,她若不是身不由己,自然不会二十年将你送回孝亲王府,到如今不接你离开。况且圣女一生不准有子,若是有不贞不洁,便会被浸猪笼,或者受烈火焚身之苦,所生子女沉塘或同样被烈火焚身。”云浅月道。
三公子动作一僵。
“天下没有想丢弃孩子的母亲,我当初在火烧望春楼时救出你,也是因为我与西延护国圣女有一番交情,看不得你就那样被烧死。”云浅月看着他,“我如今告知你的身份,不是想你去西延送死,而是想你正视自己,护国神女何等尊贵,你的出身不比任何人低。”
三公子紧紧抿着唇,片刻后,缓缓放下了帘幕,又重新躺回床上。
云浅月见他安静下来,轻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拉着她坐下,她看着帘幕内,“护国神女的事情我会慢慢帮你,如今你说说你的紫草之毒是怎么中的?”
“那一日只有太子夜天倾进了我的房间,除了他之外,我再未见任何人。”三公子声音平静下来。
“夜天倾没有你武功高吧?他对你下毒,你当时没察觉。”云浅月疑惑地问。
“那日他碰了我的琴,我后来也碰了琴。”三公子脸色昏暗,“没察觉。”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那日午门外叶倩施咒夜天倾也在,但是有紫草的人会是他?”话落,她看着三公子,“你哪里得罪了夜天倾?让他杀你?”
“我没得罪他,太子殿下那日是第一次去望春楼。”三公子道。
“对,我一直追在夜天倾身后,他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弹劾,作风上还是很严谨的,没有特殊原因,不踏入青楼之地。”云浅月询问容景,“我记得他是奉老皇帝的命去查案。”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忽然冷笑一声,“让夜天倾去查案,我追着夜天倾而去,望春楼失火,栽赃陷害到我身上。冷邵卓对你如痴如醉,你死了,他以为我纵火,对我势不两立,挑起我和冷邵卓的仇恨,本来我和冷邵卓就结怨多年,如今更是生了化解不开的仇恨。有此引得孝亲王府和云王府更不相合,雪上加霜,金殿上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当初看戏一定看得开心至极。”
三公子点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也不止让你与冷邵卓彻底结仇。”容景淡淡道:“火烧望春楼和叶公主午门外施咒都用了火,火能掩盖一切痕迹。望春楼那日死尸实际上是三百三十二人,上报朝廷的人数是三百三十一人,午门外监斩台上那日躺着的死士尸首是一百五十一人,而实际上是一百人。”
“望春楼少了一人,监斩台多了一人。这说明什么?先不说明这两者有什么关联,死去的那人是何人,但说谁能如此手眼通天?除了手眼通天外,还有多少人知晓此事而心照不宣?”云浅月眯起眼睛,“望春楼本来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多一人少一人可以说是报审官失责,但是午门外那日施咒的那些死士可是被严加看管。经过夜轻染,经过德亲王的刑部,经过叶倩那个施咒者,后来施咒失败,一场大火将那死尸随着死士一起被烧毁。”
容景不再说话,面色沉静,三公子也不再言语。
片刻后,云浅月忽然冷笑一声,“这等污秽之事,不提也罢!当前之事是你和云香荷联姻之事,你想不想娶云香荷?”
“你想不想我娶?”三公子忽然问。
容景挑了挑眉,看了三公子一眼。
云浅月忽然笑了,“我说不想你娶,你就不娶了?”
“自然!”三公子面色晦暗褪去,声音含了一丝笑意,“我如今是你的人了,命是你救的,自然听你的。”
“那就别娶了,我的人云香荷十个也配不上。”云浅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