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有灵犀
她的苦，她的泪，她的心酸，全都被他看到了，她甚至动摇过，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爱的人是那只狐狸，夜以云。
听着段灵溪一字一顿的说着，她的眼里有凛冽的光，照得他不敢正眼看他。
他别过头，将他的视线与她错开。
原来，她没忘，原来，她了解，原来，她把他看的很透。
她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了那只窝在榕树下，双眼看向万物，却又什么都装不下，眼神空洞的狐狸。
想到着，夜以云解开段灵溪身上白绫，一把抓过她的肩头，语气有些着急，又充满期待的说：“和我走，无论去哪，我都陪你。”
段灵溪先是一愣，原来，他先前说，如果她能选择他的话，就带她走的话，是真的。不是安慰她。
可是，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她从穿越过来，就撞到了梵若，甚至霸占了他的肉身，他天天嚷嚷自己的肉身有多宝贝，却为了她，不惜毁了自己的完美。
为了迁就她，他们徒步翻山越岭，他甚至用自己的灵力来给她烘干头发，在雨夜取暖。
用折扇敲她的头，霸道的命令自己不许和夜以云讲话。
在她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用他的火热去吻她冰冷的双唇
爱的种子，早就在见面的那天种下，在生活的点滴中发芽，在嬉笑打闹，疼过，爱过后抽枝阔叶。
所以，才没有了夜以云的位置。她曾迷恋他的温情，曾同情他的孤独。但是，她从来没试着去给他关怀。相反的，每每都是他在关心她。
他的情本就所剩无几，却又毫无保留的给了她。她知道，她亏欠他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能对他说的，只有这三个字。如果老天重新安排他们见面，如果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夜以云听着段灵溪对他说对不起，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期待的神情逐渐被浅笑取代，“朱雀有什么好？”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段灵溪真的不想夜以云受伤。
夜以云松开段灵溪，轻轻一推，将她推向身后的琵琶姬，琵琶姬用手抓住段灵溪，防止她逃走。
见夜以云默不作声的转身欲走，段灵溪大声的问道：“夜以云，我有什么好？”
夜以云的身子一震，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淡淡的微笑夹杂着落寞，声音轻柔的说：“不知道，也许是，命中注定。”
说完，转过头，向着山谷最深的地方走去。
青山翠柏，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将湛蓝的天遮挡的密密实实，只有少量的光，穿过缝隙，斜射了过来。
夜以云走在前面，不快不慢。其实他本可以幻影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会到魔君那里，但他还是选择了步行。
段灵溪被琵琶姬驾着胳膊，跟在夜以云的身后，虽然她示意过琵琶姬不用抓自己抓这么牢，她是不会逃的，但琵琶姬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拽她拽得紧。
一路上，无语。
穿过茂密的树林，眼前竟是另一番景色。
如果说前一秒还享受在大自然的清新中，那么此时，好像步入了死亡的世界。
前面是座奇山，黑色的怪石毫无规律的堆砌着，随处可见阴森的白骨，这里弥漫着飘渺的黑色雾气，没有一丝绿色，就连树木都干枯断裂，横断在怪石上。
偶尔有几只乌鸦落在断枝上，惨叫几声，便闪着翅膀飞走了。
夜以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段灵溪，他在等，这一路上，他走的很慢，他在等她求他，哪怕一句，哪怕只是骗骗他，但她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默默的一路跟他来到这里。
她是真的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还是说，她骨子里就是这般的倔强。
“呦……还是夜大人厉害，这么快，就把朱雀血带来了。”一个调侃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段灵溪寻着声音，顺着断石向上看去，只见高大的断石侧卧着一名女子，女子身穿碧绿色衣裙，半个香肩露在外面，嗜血一般的红唇微微轻启着，天蓝色的长发柔顺的垂下来。
“碧云！”段灵溪认得她，她就是那个控制了甜甜的身体，夺走她的心脏，毁了她的肉身的那个妖女。
“哦？”碧云本没把注意力集中在段灵溪身上，她看的是夜以云，因为她很好奇，这样一个妖娆起来连她都抵抗不住的男人，为什么眉眼间多了一丝情愫。直到段灵溪喊出了她的名字，她才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一直跟在朱雀身边那个女孩，“是你？”
碧云忽然来了兴趣，坐起身，一跃来到段灵溪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段灵溪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直到对视着段灵溪充满愤恨的眼神，才不屑的笑着说：“真的是你。我记得当初取了你的心脏，你灵魂重创，应该不复存在才对。呵呵，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妖女，甜甜呢，你把甜甜怎么样了？”段灵溪冲着碧云大喊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仇人啊，杀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可她不过是个没有实体的鬼。
碧云狠狠的捏住段灵溪的下巴，阴狠的说道：“甜甜？你一会就会看见她。”说完，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原来是碧云杀了段灵溪，还取了她的心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抬手打掉碧云捏段灵溪下巴的手，声音冷淡的问道：“魔君可在？”
被打落的手有些吃痛，可见夜以云用了多大的力气，碧云瞪着夜以云，口气盛气凌人，“当然在。”说着，转身走上断崖，在前面带路。
越向断崖顶峰上走，阴森的冷气越重，那种寒意，连只是灵魂的段灵溪都觉得恐怖。
再向前走一段路，段灵溪就看见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名男子，盘腿坐在一个巨大光滑的黑色磐石上。
男子紧闭双目，剑眉微皱，他的头发是暗紫色，一袭黑色长衫紧紧裹着他的修长的躯体。男人面容冷峻，单单是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冰冷。
碧云走过去，在磐石前单膝跪下，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随后，只见男人的微启双眸，那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睡醒的豹子，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但他额前散乱的碎发，又给他带来几分生动。
听着碧云的汇报，男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恶魔般的笑容，随后，那双闪着骇人光芒的眸子，便落在了段灵溪的身上。
“夜以云，碧云说，你得到了朱雀的血？”魔君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霸气。
“是的。”夜以云的面容上，展现了一个慵懒狐媚的笑容，单手一挥，一条白绫飞出去，缠绕住段灵溪的身体，反手一甩，将段灵溪丢在魔君的面前，随后说道：“朱雀血，就在这个灵魂内。”他的声音让段灵溪听起来十分的陌生。不自觉的回过头去，看着一脸不在乎的夜以云，那是她完全陌生的。
夜以云将段灵溪推到魔君的面前，他想，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做的决绝一点，不给自己留下思念的机会。
魔君伸手，段灵溪忽然觉得身体被强大的吸力吸了过去，转眼，就到了他的跟前，这般距离的接触他，更能感受到他摄人魂魄的阴冷。
魔君抓住段灵溪胸前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探头过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嗅着段灵溪身上的气息，随后，他的笑容更加的邪恶了，“真的是朱雀的味道，夜以云，你做的很好，我会遵守承诺，将炼制好的丹药分给你一颗。”
说着，他站起身，提着段灵溪飞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里。
一瞬间，夜以云差一点就上前去阻止他了。但他还是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行动，转过身，走了。他要在附近慢慢的等待，等待着丹药炼制完成，等待着，段灵溪的消亡。
琵琶姬见夜以云走了，怀抱着琵琶，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碧云倒是一脸玩味的看着夜以云，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真是只有趣的狐狸，明明不舍，却又做的决绝。
经历的太多的段灵溪，虽然已经成长了不少，但是此刻，她还是很害怕的，不自己觉，就喊出了声音，身体也有些瑟瑟发抖。
不知飞了多久，魔君将段灵溪丢在地上，他俯视着看她，这是一只很有趣的灵魂。
“魔君，你要朱雀的血做什么？”段灵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衣裙，正视他，但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有多害怕。
魔君歪头，走近段灵溪，弯腰，与她平时，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挑眉，轻挑的说：“有趣的丫头，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罢，宽大的手掌盖在段灵溪的头上，用力的向下压去。
段灵溪忽然觉得头上有千斤重石，可又有种极强的吸力，在吸着她内体的某种东西。
似乎这件东西很不愿意脱离段灵溪的身体，任凭魔君用多大的力气，也无法吸出，就这样的拉锯了一段时间。
“这么快就都吸收了吗？那就没办法了。”魔君一把抓过段灵溪的衣领，将她带到一口大锅的上方，将她的四肢分别锁在四个方向的铁链上。
下面的那口大锅燃烧着不明的东西，滚烫翻腾着，渺渺白烟烤的段灵溪有窒息的感觉。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段灵溪向着对面的魔君大喊着。
“用这口锅的热气，一点点分解了你的灵魂，然后，朱雀的血，就会从你的灵魂中渗透出来。”魔君的口气很轻松，仿佛他在做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你这个变态的男人，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段灵溪手脚被拷得结实，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动态不得，唯一能动的，就是这张嘴了。
“小丫头很有骨气，虽然你的灵魂只也就只能存在几日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对着我的名字诅咒，记住我的名字叫，川落。”魔君大笑起来，没想到，夜以云抓来的，还是个有趣的小鬼。
尽管昨夜，在城镇外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但这并不影响居民们的日常生活，如同什么都没发生，照常的出门，照常的吆喝着买卖。仿佛，昨夜的事，只是当事者的一场梦一般。
梵若斜靠在窗台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从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
天空依旧蔚蓝，如平静的海水，悠远深长，白云成朵，悠闲自在的浮在空中。
幻醉去了一夜，时至中午还没有回来。梵若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事情。
幻醉，是他几千年前，无意中收服的一只小妖，她的治愈能力超强，但是攻击和防御都不行，那时的梵若刚经过一场激战，自认为完美的肉身受了重创，于是便让她给他疗伤。从那时起，他便将她收服在自己的折扇中。
几千年来，为了保证梵若的完美，幻醉从未离开过梵若的身边，这次为了段灵溪，他竟开口求她救治除他之外的人。
当他听到她要一个条件交换时，以为会是让他归还她的自由，却没想到，竟然是……
想着，梵若伸手抚上胸口，这里，有段灵溪重创给他的伤口，虽然肉身修补好了，但是内在，他却伤得很重，再加上被秋平毫不保留的攻击。
幻醉临走前嘱咐他，千万不可动用灵气。
忽然，梵若感觉身体发热，有种被融化的感觉，就连呼吸都会痛。原本修补好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竟然撕裂了伤口，渗出血来，印染了红色华服。
段灵溪！
梵若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就是段灵溪，难道，难道她遇到危险了吗？
梵若的心开始乱了，她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痛苦吧，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想着，梵若回身坐到床上，盘腿坐好，双手自然的放在两个膝盖上，闭上橘红色的双眸，渐渐动用灵力，用自己强大的灵力驱赶身上的不适。
段灵溪吸了自己的血，他这般难受，一定是与她有着某种反应。如果自己用灵力驱赶了这种不适，是不是段灵溪也会好轻松一点？
幻醉一再告诫他，不准动用灵力，可他还是动了。
动的结果，就是喷出一口鲜血，脉络混乱。
但他并没有放弃，收了杂念，一心想着段灵溪，渐渐地，他好像看到了那个笑容灿烂的段灵溪正挥舞着双臂向他跑来。
梵若的身体开始泛起淡淡的红色光韵，逐渐，身上各种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了……
段灵溪吊在铁锅上，怒瞪着眼前的男人，“川落，你记住一句真理，正义永远会打败邪恶的！”
“哈哈哈——有趣，你真是个有趣的丫头，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很想留下你，天天给我讲笑话。”川落大笑着，一个转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要好好享受她被渐渐融化的每一刻，说不定会让他越来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