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传峰执行死刑的那天,天气格外地好。
而这一天,尹茜贝也被从拘留所带到了京都监狱,开始了她为期二十五年的服刑。
何苏叶带着渺渺蹲在京都监狱的大铁门外,亲眼看着尹茜贝穿着一身囚服,被警官从车上押下来。
曾经的尹茜贝有多光芒四射,此刻的她就有多憔悴落魄。
早蹲守在这里记者恨不得把镜头直接怼到尹茜贝脸上拍,不出意外,他们放出来的随便一张尹茜贝的照片都能吸引无数点击量。
尹茜贝却像是毫无察觉这些记者眼底的兴奋,隔着人群遥遥看向站在角落的何苏叶。
四目相对的瞬间,何苏叶清楚地瞥见了尹茜贝眼底的惊惧——对她的惊惧。
何苏叶抱着渺渺,无声地对尹茜贝微微一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现在,属于尹茜贝的这一报已经来到。
尹茜贝的神经像是被她淡淡的笑容刺激到了,忽然发狂地尖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吓她的——”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警员们疏散开记者,押着发狂的尹茜贝进入高墙耸立的京都监狱内。
巧的是,尹宇嘉也在这所监狱,不知道尹茜贝知道这一点后,会不会觉得有所安慰。
监狱的大门关上后,何苏叶就带着渺渺回到了车上。
“何小姐,直接回三水别馆吗?”刺猬问。
何苏叶刚要点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到来电显示,她眉头微微皱了下,但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顿时变得又甜又乖:“外公,有什么事吗?”
正在开车的刺猬听到这软妹声,差点没拿稳方向盘,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淡自持的何小姐吗?
车内很安静,手机里清晰地传出尹题榜的声音:“叶子啊,外公刚才去家里怎么没看到你?家里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你们还没搬过来吗?”
尹题榜说的“家”当然是送何苏叶的那套房子,当然了,房子的名字写的还是尹题榜。
何苏叶心里还没想好要说实话还是找个理由搪塞,就听尹题榜说:“算了,这个不重要,你今天晚上回老宅吃饭,家里有很重要的事。”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何苏叶也没问是什么事,答应下来后,让刺猬开车去接渺渺,顺便把家搬了——总住在三水别馆,她觉得不是很好。
况且,江一川经过了降职到市场部的事,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时间搭理她。
说干就干,何苏叶回去就让张姐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还真没什么东西是她的,生活用品都是墨渊这边采购的,至于穿的衣服也是墨渊叫人买的,她不好把这些都带走,干脆留下,只打包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结果收拾完,发现她们三个人一共才一个行李箱的行李。
何苏叶望着才住了一周不到的房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何小姐?”张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何苏叶关上窗门,转头问:“怎么了?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张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们不等墨少回来再走吗?”
这几天的相处,张姐虽然还是很忌惮墨渊,但心里也清楚墨渊其实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有时候甚至还会帮她端菜!
何苏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从这出发到老宅得一个半小时,等他下班我们要八九点才能到了。不用等他了,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反正也只是换一个房子住,又不是要去别的城市或者别的国家,不用这么正式。”
张姐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何苏叶翻出通讯录,要点下去的瞬间,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浓烈的不舍。
她拍拍自己的脸,说了句“清醒点何苏叶”后,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号码。
还没等她完全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电话已经飞快被接通了。
“喂?”那头传来墨渊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何苏叶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大概是她没声音,那头的墨渊等了两秒后,疑惑地问:“何苏叶?怎么了吗?”
何苏叶暗自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开口道:“那个……墨渊。我……”
“啊,我正好也有个事情跟你说,公司发了节礼,是一盒生牛排,你爱吃牛排吗?晚上让张姐做牛排?”
何苏叶一怔,再次说不出话来。
墨渊的声音再次传出:“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何苏叶还没说完,门口响起张姐的声音:“叶子小姐,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张姐的话音落下,何苏叶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墨渊呼吸仿佛停了一瞬。
随后,墨渊压着嗓子问:“你要搬走了?”
何苏叶对门口的张姐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拿着手机僵硬地开口:“是啊。我外公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是让我晚上回老宅。他今天还去了新房那边,说是没看到我的人。我怕解释不清楚,想这江一川应该也顾不上我,就说搬回去……”
墨渊那边安静两秒,再次传出声音:“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新房那边我给你加几个人手。”
“不用了不用了,刺猬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那行……那我先去忙了,让刺猬开车小心点。”
何苏叶听着墨渊那边平静的语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升起一种失落。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句“好”后,切断了通话。
果然是她太矫情了吧?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居然还觉得舍不得……甚至还觉得墨渊也会舍不得。
真是想太多。
女孩的通病就是想太多吗?而且她都已经不算是女孩了……
何苏叶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再次用双手拍了拍脸,这才平复了心情抬脚走出卧室,带着渺渺一起出门,车子缓缓驶离三水别馆,终于汇入车流。
而另一边,十五叫了墨渊三声,在第四声的时候墨渊才回过神,深邃的眼眸里难得出现了一抹迷茫,错愕地问:“怎么了?”
十五吃了一惊,反问:“少爷,你怎么了?”
他从没见过墨渊这个样子!仿佛跟丢了魂儿似的,这是发生什么可怕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