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公子……公子他醒了。”留在花慕白房内照看的婢女提着裙摆气息不定地跑了进来。
夏慕清正夹着菜的手便生生地定在那里,极缓地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宫婢,缓缓地问:“你说什么?”
新儿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娘娘,公子醒了,说要见您。”那宫婢满心欢喜地又说了一遍。
“叭!”那双金丝楠木筷子便从她手中跌落,溅起了一桌子的汤汤水水。
什么都没说,猛地一把推开椅子,撩起下摆便冲了出去。
砰地一声推开门,夏慕清疾步了几步,在离床十步之外时见到那个男子正朝着她微微地笑,她的脚步便再也挪不动,停在了当场。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慕慕。”床上的男子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虚弱得不象话,眉眼却象弦月般弯了起来。
她使劲地压抑着心中汹涌如潮的激流,一步一步靠近,没头没脑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眼眶一红,她伏下身子抱着花慕白就放声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就象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慕慕?”花慕白微张着双臂,看着如此反常的夏慕清不由苦笑,一向如男子般强硬的女人竟然哭得象个孩子。
“花慕白,幸好你醒过来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断断续续的哭诉从被子里传出,端地一个伤心。
花慕白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快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要你管!”被子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花慕白一愣,随即无声地笑了起来:“好好,我不管,有人会管。”
夏慕清霍地抬起身子,脸上泪痕犹在,看着他说道:“花慕白,以后没人会管我了,我也不要他管,你知道吗?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分手?
花慕白拧起好看的眉头:“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各走各路。他不让我杀代以柔,所以,我跟他连朋友都不是了。”她抿着嘴角,眼睛又开始湿了。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这眼泪真是不争气。
花慕白看她那模样,看着倒更象是在赌气,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他有他的苦衷,你不能这样逼他。”
夏慕清冷冷一笑:“你也别帮着他说话,不管如何,我与他已经完了。”
见他看着她不说话,她侧过脸涩涩地说道:“我是认真的,并不是在说气话。他与我不是同一路人,走在一起会很辛苦。若是可以,我很想现在就离开秦宫。”
“你呀……咳咳……”花慕白一阵气促,忍不住咳了起来。
“好了,快别说话了,我忘了你刚刚醒过来,不能多说话。”她心下一急,忙打断了他。
新儿适时地端上一杯温水,她喂他喝了几口,见他因咳嗽而起的潮红慢慢退去,这才放心了点。
心里的忧虑却重了起来。
太医说对花慕白的病情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若是要恢复如初,需要看他自身的情况。
若真是这样,又该如何是好?
但这种事是断然不能跟他说的,可瞒得了一时,又如何瞒得了长久。
“慕慕,你在想什么?”花慕白见她一时沉默,脸上又是一副深思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几分。
夏慕清朝他笑了笑,道:“没什么。花慕白,虽说宫里的太医已经替你看过,但他们的水平终究比不上你,你这里可有什么药可以吃的?”
“嗯,有。”他淡淡一笑。
“太好了,在哪里?我去拿。”她一喜。
“慕慕,”花慕白拉了下她的手,由于没有力气,很快又垂了下来,他温润地对她说道,“不急,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这点小病我还没放在眼里,你放心,不会有事。”
夏慕清定定地注视着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心头却酸涩难当。
只怕,这是在安慰她吧?
那张灰白的脸上完全找不出一丝往日莹白如玉的神采,虽与她淡淡地说着笑,可任她再是个门外汉,也听得出他是极力提着气在跟她说话,便别提什么中气。
刚才在她手上的轻轻一握,绵软无力,竟似病入膏肓之人,以他的武功底蕴,就算受了伤也断不会到达这样的地步。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受伤的程度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许多。
“慕慕,你真的想离开这里么?”静默片刻之后,花慕白问。
她缓缓点头,确实想要离开,否则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秦云傲。
“那我们便离开。”
她一怔,见花慕白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不象是在开玩笑。
“好。”她点头,“但现在不行,至少要等你养好伤再走。”
“如果你想走,我的伤不是问题。”花慕白翘起嘴角,“我是大夫,还能不了解自己的病情么?”
夏慕清还是坚决地摇头:“不行,以目前的形势看来,宫里是最安全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如果我说,宫外我有安全的去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