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无人之地,轻身急掠之人终于慢下身形停了下来,将手中之物重重扔在地上。
那团黑影发出吃疼的闷哼声,随即趴在地上一阵呕吐,连苦胆汁都快吐出来。
待吐到再也没东西可吐之时,他才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
“怎么样,在空中飞的感觉如何?”懒洋洋的声音居高临下,秦云风眼中尽是不屑。
代臻缓了缓神,抬起手向他抱了个拳,道:“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哦,你以为我带到到这里是救你?”秦云风轻轻地笑出了声。
代臻顿时心下警觉,直起身子警惕地看着他。
“老贼,刚才在皇帝面前泼脏水泼得可痛快?”秦云风很是享受他那种胆战心惊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忘了,我可是很爱记仇的人。”
代臻顿时明白,这是秋后算账。
好在他也是见怪了风浪之人,当下站起身向他深深一揖:“殿下莫怪,刚才信口说那番话实属无奈,若不如此,皇帝也不会松懈了精神,以至于让我有机可趁摁下机关,殿下想必能明白我的苦心。”
“相国大人果当不愧是久经朝堂,心思敏捷,口才一等。”秦云风毫不吝啬地夸赞,却是任谁都听得出来的讽刺。
代臻与他都是一样的人,同属狐狸,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彼此都很清楚,又何必演这戏码。
“不过……也让我清楚了一件事,与相国大人这样的人谈合作,无异于把自家性命也要搭上,今晚便是最好的例子。”秦云风狭长的眼眸寒光点点,语气也渐渐转冷。
代臻的心不由提了起来,正想说两句开脱的话,秦云风却不待他开口,接下去说道,“如今,你自身难保,于我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的命自然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你……你想怎么样?”代臻此时才真正地害怕起来。
“怎么样,当然是杀你喽。”秦云风说得极尽轻柔,这种笑,落在代臻耳中却比催命符还可怕。
“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有丢下你么?就凭你刚才在秦云傲面前说的那些话,我也得亲手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的头拧下来喂狗。”
“你……你不能……啊……”
凄厉的惨叫声犹如鬼哭,代臻顾不得鲜血直流的嘴巴,拼命地往前爬,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此刻在他眼里就是嗜血的魔鬼,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恐怖。
秦云风双手环胸,勾着红唇欣赏着眼前这一幕,与猫捉老鼠时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心态毫无区别。
也许吃并不是最主要的,在享受老鼠临死之时那种恐惧的心情才真正令人愉悦。
就在代臻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之时,秦云风身形一晃,转瞬已至他身后,抓住他的头颅轻轻一扭,只听得咔嚓轻响,代臻的脑袋软绵绵地倒在一侧。
秦云风厌恶地掸了掸手,好象被他弄脏了一般,看也不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
万客来客栈。
二楼天字一号房间的窗户蓦然一开,一合,屋内之人立时翻身而起,手握长剑。
“谁!”他低声喝道。
“殿下耳力不错,熟睡之时亦能作出如此之快的反应,云风佩服。”黑暗中,一人漫不经心地应声。
“是你。”燕子煊收起手中长剑,点起火折亮起桌上的灯。
“是不是很意外,这个时候我竟然来找你。”秦云风侧卧于椅榻之上,眸光微冷。
燕子煊披衣坐到他对面,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是有些意外。”
“我倒认为殿下没什么可意外的。”秦云风冷冷一笑。
“什么意思?”燕子煊脸色亦冷了下来,秦云风的态度令他有些不快。
“什么意思?”秦云风瞟着他,“今晚我与代臻那老贼见面,尚未说得几句话,秦云傲便出现在我面前,险些将我擒了去,行动布置如此周密,殿下难道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燕子煊眸光一闪:“你是在怀疑我知情不报?”
秦云风冷笑不答。
“今夜之事我确实一无所知,宫中没有半点消息过来。”燕子煊沉声说道,“你我的性命是系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若是你出了事,与我有何好处?”
话虽如此,他心下不免也有所疑惑,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宫中会毫无察觉。
“好,就算我信得过你,那你宫中那人呢?”秦云风明显不以为然,“你说那人绝对可靠,且极有手段,取得秦云傲信任不在话下,可现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燕子煊立即否决:“或许秦云傲此次做得太过隐秘,她未曾知晓亦无不可。”
三天前带出来的消息便可证明她对他绝对忠诚。
“我看未必,你安排的人也许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牢靠。”秦云风摇头嗤笑,“女人么,难保不会见异思迁,你当她对你忠贞不渝,说不定她早已琵琶别抱。”
“咣……”瓷器落在地上跌碎的声音清脆响亮,二人一惊,扭头看去,却见千羽一脸苍白地立于门边,地上是碎成无数片的茶盏。
“千羽。”秦云风的心突然象是被针刺了一下,刚才的话,她是不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