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既温柔又明快,就如阳春三月柳树下荡秋千的千金小姐,可爱开怀。
而此处荒山野岭,寂夜惨月,三条赤裸男尸横陈败草,这笑声只有诡异。
笑声未顿,樵夫已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仍旧粗沉的男声道:“敢问这位小哥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沧海得意方要反勾双脚,后身痛楚便醒得他咧嘴。
“有时候女人的腰太细,脚太小,可是要吃亏的。”
风流倜傥的一句话,被没缓过痛劲儿的公子爷说得酸溜溜的。
那娇媚女声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比方才更要开怀,更要可爱。
粗鄙的樵夫也慢慢伸上手去,探入衣领,生生将自己脖颈上的肉撕开一块,扯出衣领。但听刺啦之声不绝,脖颈上的肉连带樵夫的脸皮耳朵和毡帽当真脱帽一般揪了下来。
余音目不转睛盯着,咬肌不停鼓动。
董松以早在第一眼愣过之后便垂下头颅,觉得自己牙根痛,头皮麻。
沧海趴在门板上呲牙。有一半因为新伤肿起更痛。
撕掉的皮肤下,又露出另一片皮肤。小脸弯眉,雪肤樱唇,一头长发整块黑缎般从樵夫的皮下倾泻,落在肩背,山壁返还的风只吹乱两鬓。耳珠玲珑,秀颈纤美,果需包裹于人皮之下,否则就算仅露一线,也早被老实保守的董松以发觉。
这女子年纪绝超不过二十,却正是过渡时候,既有少女青葱,又有妇人风华,即便是全身裹在樵夫又破又脏,塞满了布条撑做粗壮的装扮内,双脚伸入一对每一只都比她的脸大的烂棉窝里,仍然美貌动人。
望着她,就连那又脏又破粗壮的樵夫装扮都忽然间腰身曼妙,那两只烂棉窝亦如温柔梦乡。
董松以只抬头望了她一眼,便再挪不开视线。哪怕他是最老实最守旧的君子。
余音一直望着她,望见她的脸时,方才撕脸皮有多恶心,如今就有多销魂。
然而那女子一双柔得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却从头到尾只望在沧海的脸上。
沧海百无聊赖回望。就像望着璥洲瑛洛。半晌就如万分努力也实在没有兴趣一般扭过脸去看尸体。再之后便曲起左手第三四根指头,敲了敲门板。
董松以余音同时回神。
沧海望回那女子,皮笑肉不笑呵了一声。
女子也不气恼,望着沧海似乎比方才更感兴趣。笑嘻嘻的,又慢慢将重心移至左脚,轻轻的,提起右足。又旧又大的烂棉窝温丝没动,却从里面缓缓提出一只穿着暖橘色缎面绣鞋的小脚。和一截暖橘色的裤边。
这只小脚秀美柔软,却并未缠裹,可也比三寸金莲大不了多少。
女子脱下一只棉窝,继续又脱第二只。
脱鞋的样子本没什么看头。
但这女子穿着两只暖橘色绣花鞋立在又冷又硬土地上的时候,沧海仍然不得不敲了敲门板。
女子便以露出头脚真面目的样子立在沧海面前。还穿着樵夫破烂粗壮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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