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点头道:“有劳姑娘了。我们在这里再检查一回,你便到水阁去吃茶歇一歇罢,若有闲情,还可玩赏笔墨。”
小央微露笑意点一点头。转身要走,听沧海又道:“小心水鬼。”
小央于是笑开,方到外头去了。
沧海打量屋内。正中央条案安放蓝宝尸身,上头盖着青单。案脚下摆着四色果品,香烛纸钱,铜盆里剩着多半盆灰。其余屋内摆设一如昨日。
柳绍岩凑近了悄声道:“喂,小央的话是什么意思?”
沧海一手抱着手炉,另一手掀开青单。“什么话?”见蓝宝面色红白,眼珠于闭合眼内微凸,舌伸于齿外。某些肉体已始腐败,稍有气味。
“喔……”柳绍岩见了愣了半日,方道:“你见她这样还喜欢她吗?”
沧海心中正是一痛,见问便道:“你同她亲热时,便该想到,若是身患恶疾,其嗅难闻,貌丑年老,你是否还会动心?然而你眼见如花美颜,总有一日人老珠黄,落发脱齿,或会缠绵病榻,不得自理,死后下葬,不过数年,终于化为白骨,又何处见如花美颜?”
柳绍岩撇了撇嘴。
沧海掀着青单接道:“如果你守不住,你就应该把她想成吸人精血的狐精鬼怪,避之犹恐不及,把她的脸想象成将死之时,面目扭曲七孔流血,她还梅毒,烂了全身,恶臭毒血引来苍蝇,让人掩鼻疾走,若是与她相好,便会精气枯竭,百病交侵,不得好死。”
柳绍岩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沧海低头去望尸体。
柳绍岩又道:“那你知道她和我睡过,你还喜欢她?”
沧海立时一个白眼,翻起眼睛来将他一瞪,又撇开眼去。“你脸皮厚,也不能厚成这样啊。”
柳绍岩笑道:“白你心还是太软。”
沧海大大叹了一声。“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把验尸工具拿来。”
“你说什么?”
沧海抬眼见柳绍岩满面呆愕,便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带?”
“大哥!”柳绍岩气闷,“我出门带不带官印还有得可说,我没事随身带验尸工具干嘛啊我?!那不是没死人也让我克死了吗!”
沧海立刻道:“说得好!”又道:“那没有东西怎么验啊?难不成用指甲划烂?用手掰开?”话音方落,身后便飞来一物。
柳绍岩听声辩位接了,却是一只竹镊。
二人回头。
汲璎一个筋斗从檐上着地,背后负个大包。轻轻行入。
沧海瞠目。
汲璎轻道:“你伸出手来,说不定验尸工具就从天而降了。”
沧海拈住包外露出的铁条,拖出一把尖锐的凿子。惊道:“你把这玩意儿扔下来我手还不砸个窟窿呀?”
柳绍岩道:“你从哪弄的?”
“听说他要来验尸,”汲璎道,“我去了趟厨房。”指竹镊。
“那这个呢?”沧海茫然捏着凿子。
“哦,又去了趟工房。”汲璎随口说着,将包袱交给柳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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