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川赤手空拳敌住两把柳叶刀和一对沙煲大的拳头。别看他平时二了吧唧的,但杀伤力也实在不小。这还只是空手,你若给他一柄武器,那——
咳,还是让他空着手吧。
众所不知,珩川有着这样一段隐秘往事。这孩子刚刚学武的时候,师父让他挑选一件兵器,他上去就抓了一柄长戟,师父很高兴的夸奖他有大将之风,将来可以冲锋陷阵闯一番事业。然后师父就教他先把长戟抡转起来,就好像挽枪花那种最基本的招数一样,然后小珩川就自己在院子里练习,师父坐到旁边喝茶。不幸而又大幸的是,就在小珩川刚把长戟抡圆了的时候,小伙伴来找他玩耍,他一开心就撒了手,结果师父头上的大口子养了足足四个月才留了记号痊愈。幸好他师父较早知道了他这个毛病,才没有让他妄造杀孽,生灵涂炭。结果,也就奠定了珩川一代白打大师的武学之路。
珩川的师父无疑是个极聪明极聪明的人,因为他知道,就算珩川的拳头杀伤力再大,也不会像长戟那样突然脱离身体飞到他的脑袋上去。
后来珩川还练就了一项绝技。据说契机是有一段时间沧海非常喜欢吃核桃,珩川就用两个手指头碾给他吃,结果就练成了传说中的九幽锁喉手。虽然珩川没用这招碾死过人,但哪个敌人也受不了他的轻轻一掐。当然,前提是他碰得到敌人的身体。
珩川自始至终都与两名黑衣人打成平手,但是他已使尽了浑身解数,出了一脑门的汗,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轻则重伤,重则死翘。按理来说,珩川的功夫已经不弱,已可以与两个一流杀手打成平手,但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唐秋池多次想出手相助,都被珩川喝止。正在这时,卢掌柜他们破门而来,因房中狭小都在门口观战。
忽然空手黑衣人脚下踉跄,身形一缓,差点挨了珩川一脚,柳叶刀分神去看他,被珩川一拳打在鼻子上,退了一步。珩川扬手大叫道:“看暗器!”柳叶刀一激灵,还在寻觅暗器的踪迹,珩川已经向后跳开,哈哈大笑。空手黑衣人脚步虚浮,一手扶头,一手在身侧下意识的摸找可以倚靠的东西,摇摇晃晃,终于靠上身后的窗棱。柳叶刀意识到敌人在耍诈,摆个架势又要攻上,珩川大吼一声“看暗器!”紧握的拳头突然扬开,一篷粉末如虹架桥如雾散落,纷纷纭纭遍布两名黑衣人全身。众人忽觉一阵异香扑鼻。
珩川对着愣住的柳叶刀叫道:“哎我可告诉你别动啊,你看边儿上那人那样儿了吗?那么痛苦?你要乱动那就是你的下场!”柳叶刀将信将疑,一时却也没动,珩川忽然纵过,出手如电戳了柳叶刀几处大穴,哈哈笑道:“上当了吧孩子!说不让动你就不动还真听话啊。不过大爷我也让你们折腾了那么久,不过……好吧,让你们死也死得明白。”面色忽然正经了起来。要说沧海的这几个书童,模样都还长得不赖,只不过如果一个人总是龇牙咧嘴的扮鬼脸,吊儿郎当的装无赖,再帅的孩子也会难看的要命。
这时候珩川忽然敛肃面容,眉目刚毅,沉稳干练,如北方之山,石体坚凝,姿容绝不在璥洲、瑾汀之下,而且是包括沧海小壳在内的几个少年中最有男子气概的一个。头角峥嵘,壮志凌云,年长之后,自有不怒而威之态度,前途不可限量之成就。
不过想想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唉,真是糟践了这张脸了。
珩川两臂抱胸,下巴指着坐在地上发晕的空手黑衣人严肃道:“知道你为什么会头晕么?第一招罩向你的棉被上面,我布了迷药。”门口众人也忽然恍然大悟,都不禁有点佩服起他来。珩川继续道:“虽然是普通迷药,但在我‘竹叶青’的手下自有另一番效力,不过你竟然能坚持了半个时辰不倒,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可惜大爷今天没带着‘柳枝拂人面’,不然,嘿嘿,”珩川突然又变回本色,叉起腰来肆无忌惮大笑道:“连唐秋池就让我迷倒了,你还算个屁呀!哈哈哈哈!”空手黑衣人终于晕倒。门口众人面头黑线,唐秋池是整张脸都黑了。只有珩川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抖动着肩膀仰天大笑。
珩川忽然停了下来,随即众人也听到远远传来的“嗡嗡”声,好像是一大群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的那种声音。珩川突然变色,弯腰拖起黑衣人,对众人道:“隔壁是不是没人了?把所有夜袭来的都关到那间屋子!快!帮忙!慢了就惨了!”
花叶深问道:“为什么啊?”
珩川紧张的工作着,回道:“一会儿告诉你!”
众人把所有黑衣人都关到隔壁屋子里,珩川关紧了房门,却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还点了所有人的哑穴。然后他们一同回到沧海的房里,却闭紧门窗。唐秋池一直没敢离开沧海的床边,众人搬运黑衣人时他依然全神戒备着,等到众人回来,他才略微放松。在床边坐下,无意中回头,又吓了一大跳,“你、你什、什么时候醒的?”
沧海趴在枕头上睁着对迷迷糊糊的眼睛在房里面漫无目的的逡巡,看了看鸦雀无声眼睁睁盯着他的众人,又看了看唐秋池,忽然大大的笑了一个。唐秋池离得最近,当时就愣了,然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忽然觉得很好笑,憋了憋,没憋住,唇角慢慢扬起,小声道:“……傻了吧唧的。”
“嗡嗡”声由远及近,由小而大,忽然间就到了窗外。窗纸上有黑乎乎的很小但密密麻麻的影子,一小点一小点的,有的撞在窗纸上发出“嘭嘭”的轻响,隔壁屋子里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竟也发出了些微声音。花叶深有些害怕,又问道:“珩川,到底怎么回事啊?”
珩川得意的挤了挤眼睛,说道:“知道我最后撒那把是什么粉么?”
“什么粉?”
“花粉!”
“花粉?啊!那些是……”
“哈哈,没错,是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吸食花粉的虫子!尤以蜜蜂居多!”珩川又要叉腰大笑了。
窗外黑影不再,隔壁“嗡嗡”不绝。
花叶深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珩川,你果然很恶心。”
众人笑,回头再看沧海,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众人叹气。
月明照窗,树影依稀。
卢掌柜却长身而起大喝道:“什么人!”伸掌拍开窗户。
窗外,一条长绳倒垂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