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背脊发寒,更是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叫庸医为她除尽蛊毒。”
慕容方微微笑了笑,如丝媚眼此刻像在漆黑的夜里突然望见了曙光,清明愉悦,信心坚定。慕容垂了垂目,“但是我对你说过的话,也并非全是谎言……”
沧海微愣间,慕容已轻道:“你还没有问我她的名字。”
于是沧海便问:“她叫什么?”
慕容道:“香川……纱绪。”
沧海慢慢负手踱着,思绪缓缓流动。每当他不能自已的时刻,难道不是他迷失的时候吗?帝王有权,才敢动辄龙颜大怒;官宰有权,才敢动辄欺上瞒下;武将有权,才敢动辄军法处置;东主有权,才敢动辄加薪裁员;富人有权,才敢欺凌弱小。
而公子爷也有权。
可是他不想做坏事,又很难控制自己。于是他有时候宁愿自己只是十二三年前被毒蛇残噬、被一场意外夺去至亲好友的倒霉小鬼,宁愿自己像小白兔一样无忧无虑,宁愿自己干脆疯掉。
大部分的疯子只会伤己,不会伤人。
公子爷伤己已伤得太多。
认得他的人都难免这么认为。
但是真正的放浪形骸之外,又有多少人能够懂得。
姜尚失意,年逾七十渭水畔愿者上钩;庄周丧妻,惠子吊之乃箕踞鼓盆而歌。孔子曾厄于陈蔡,断粮七日而弦歌不绝;太白常大醉赋诗,天子呼之亦不上船。
这些圣贤的确凄苦,可又有谁能真正明白他们并非消极避世,而是心胸豁达,充满勇气。
是的!公子爷就是因为对生命充满了勇气,才敢于面对一切世人所不解!自古的圣贤岂非都不被当世理解,然而他们岂非都名垂青史,或得成大道!
而心胸狭者,若也妄想荒诞不羁,却又难受世人白眼,则定会日日如扛千斤之鼎,心神俱疲,而不得不卸下重担。
不过,或许连公子爷自己都甚为不解。只是秉持天性。
现在公子爷还有一件事非常不解。那就是慕容的哑谜。并非所有都是谎言,那么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何为真何为假?云千秋是否在钻研五行八卦?若是,目的何在?纯粹为了与公子爷志同道合?薛昊当晚在不在房中?若否,行踪何处?难道只是在方外楼踏月乘兴?
沧海的眉心轻轻蹙起,忽闻一声犬吠,抬眸,已身在院外。一条黑眼圈的幼犬奔上前蹭着他的裤脚,他方要弯腰,一个黑眼圈的人扑过来抱住他的身体,道:“你可回来了!”焦急之情表露无遗。
沧海愣了愣,侧首看着神医,神医拉开距离,也看着他。“白,这么晚了,你不洗澡睡觉又跑出去干什么?山庄这么大,我又不知道你去哪了,万一我出去找你,你又自己回来了怎么办?”
沧海淡淡道:“你找我干什么?”
神医颇茫然,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可就是想见你,见不到你就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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