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左脚左缘一寸之地,门扇缝隙精准正中之处,碎了一席白瓷。沧海目测并在脑中重组觉得它是一只甜白釉素胎茶盏。心中不由难受。
甜白釉像你,又甜又白。
因为神医曾把他比作此物。
所以物伤其类。
屋内昏暗使沧海进门时没有注意脚下碎片,可是他也丝毫无损。
正当他又再迷惘,逐渐适应的目力却见长方矮足条案下露着一角银灰衣衫。丝绸面料略略反射灰白亮光。二指宽镶边处金银绣线交叠缝出忍冬花纹。
沧海呆了一呆。他并非只有七秒记忆的弱智金鱼,但他却觉得自己像在鱼缸中浮沉。所见所闻皆来自水外。
那是另一个世界。
足底与绿色草席欢洽良久,几似一同生长的豆与萁了,体温也似相同。沧海在自己真正长成草席上苔藓之前终于抬脚,慢慢一步一顿靠近条案。当望见窗外槭树近在眼前时他晃了一下神。疑惑眨了眨眼睛,望了望身后远离的格子门。
转回头,慢慢下蹲,右手撩起条案桌布。一头过腰长发铺散在席。沧海横过颈子望一望,又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才见神医面朝窗外,侧卧半边。沧海起身将胸腹贴于桌面,头颅倒吊,终于望见神医安然睡颜。
沧海退回五体投地,张手逮住神医衣角,欲拽欲言,忽的定住。桌下幽幽传来百合味药香,假如蒙上沧海双眼,他能仅凭轻微呼吸声认出这个人准确无误。朝夕相对将逾两月,此时光线昏暗沧海忽然发觉这个人确实比五年前分别时长大了许多,却似乎消瘦了些。
沧海从桌下钻了出来趺坐,望着条案赭色桌布正色道:“澈,他们都不要我了。”
说罢,撇下兔子,关了窗户,爬入桌底。将过腰长发往神医身后归了一归,便也背对背侧卧在条案下另一边。
缃色衣袍散出桌案之外,衣下一只脚腕纤细白皙赤足。忽的一缩,缃色衣摆如抽空气息般摊瘪,软落。又是动了一动,一对脚腕纤细白皙赤足偷偷挑开银灰衣衫,钻了进去。
自此,残阳西坠。暮色四合。
舌根抽痛,满口苦涩。神医幽幽醒转,皱起眉头长叹一声。原地转一转脖颈,不耐抬手背一撩桌布,满室漆黑。窗纸外略有灯光。
神医愣了一愣。正疑惑分辨,忽见眼前蠕动过来一大团毛球,两颗发红闪亮的珠子抵在眼前凝视自己,两只长耳竖起。神医愣了一愣,吓一哆嗦。
一把拎住兔子两耳,向窗而起,头皮忽被扯痛。神医叫了一声,撒了兔子,一手捂头,一手捂嘴。小心拉出头发,钻回桌下看看,黑漆漆里都是兔子气息。
神医坐在地板,塌着腰身,深吸口气,又用力呼出。丝毫意外都无。只有些疑惑。爬着去点了灯,爬回来曲一膝而坐,从条案下摸索到一对细细兔子脚。稍一用力,便拖出一截。腰间橘红丝绦橘红丝穗乱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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