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展对面。
一辆警车外小马正靠着车门抽烟,浔音和静娴坐在后座。
这是一个老式的算不上正规的停车场,只是用围墙划出来的一块地,据说是要搞工程,但是因为迟迟不开工,这里便被游人用来停车了,久而久之就成了没人管理的停车场。
有“叮叮咚咚”的声音时不时响着,是浔音借了小马的手机在玩游戏,她的手机在刚刚就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静娴则在看书。
远处的会展上人潮涌动,忽然有鸣笛声响起,小马一愣,目光一眺就见数辆救护车消防车飞驰而来。
里面出事了!
他神色凝重,回头看了一眼,浔音抿唇笑笑,“你过去看看吧,我们这里不要紧的。”
“不行,老大说了要保护好你们的。”虽然不放心里面的情况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浔音没再劝,握了下静娴的手,她已然抬起头有些不安的张望着,“没事的,不要怕,静娴,我教你玩摩斯密码好不好?”
“啊?”静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啊。”
——
同样的时间,另一端的灯光展会里。
女人坠落的那一块地方已然惨不忍睹,血液四散洒落了一地,原本白光浪漫的“LOVE”造型上血色蔓延,竟是让灯光都生生透出一股红色来。那颗脑袋就那样倒在上面,眼睛大睁着,至死也不愿瞑目。
宋景云的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残肢,半天都没有说话。
老刘从厕所一出来才知道出了事,和另一个警员了解了情况后走过来站在宋景云身边叹了口气,“太残忍了。”然后就吩咐人清理现场。
基本安排完现场的工作,宋景云和老刘带了人去往楼上。
谢宜修已经在天台,正俯身查看着现场情况,楼岩峰就站在他旁边,低着头满脸愧色。
“小楼?”老刘看见楼岩峰稍稍一愣。
楼岩峰这才抬头,褐色的眼睛里全是懊恼,“师父,对不起。”
原来楼岩峰和老刘的位置离双子楼最近,事发时他也是第一个发现的,当即便冲了上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抓到人。
王超一听原委,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哪能怪你,再说了,你脑虽然子灵光,身手可不太好,若是让你碰上了Ruin谁抓谁还不知道呢?”
楼岩峰有些脸红,小声嘀咕:“我回去就练体能。”
老刘朝他笑笑,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心底到底还是有些遗憾和可惜,若是事发时他也在也许就能逮到人了。
——
这场命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上百双眼睛亲眼看见的,就是警局存心想瞒也是瞒不了。
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工夫,附近市电视台的采访车就来了无数辆。
记者们蜂拥堵在大楼门口,一副要等着警察出来给个说法的架势。
警队众人认真做着自己的事,但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股子火气,他们在灯光节现场守了几个小时,却还是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
宋景云站在天台边缘,视线俯视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脑子里有无数的线索和猜测闪过,最后变成了浔音和静娴的脸。
是了!还有浔音和静娴,她们收到的灯光节门票是谁寄的?如果是Ruin,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样高调的杀人方式实在是冒险,还是说他杀曾晓洁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谢宜修走过来,“你打个电话给小马,问下情况。”显然他和宋景云想到了一起。
宋景云点点头,倏地转过身,“嗯,你留在这里处理事情吧,我过去一趟。”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他的身影很快在门口消失,楼岩峰正好做完自己的事直起身子,然后道:“老大,我也去吧,万一有什么事宋先生一个人也不安全。”
谢宜修沉着嗓子发出一个单音:“嗯。”
——
夜色深沉,天边一轮弯月高悬。
没过多久死者的基本情况就被查清了。
死者名叫曾晓洁,是双子楼里某家广告工作室的设计师,今晚留在公司加班。
听到消息,设计室的负责人很快赶到了现场,是个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带着点艺术家的气息。
说起曾晓洁的遇害,他似乎还不敢相信,“晓洁是很有潜力的设计师,最近工作室接了一单大生意,大家都很忙,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了。出事前,晓洁是接了个电话才来的天台,谁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宜修皱了皱眉,“谁的电话知道吗?”
“不清楚,应该是男朋友吧,她好像谈恋爱了,不过好像也就这几天的事。”
曾晓洁的手机就在地上,周晴已经收在了证物袋里,打开界面找到通话,里面最后一则记录是一个备注为“Mr.R”的人。
号码正和刚才谢宜修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一样的!
果然是他。
他是故意打电话引曾晓洁来天台的。
这时,苏羽已经从曾晓洁公司拿到了她的基本资料,打开第一页就是她本人的一寸照,照片里的女孩抿唇轻笑,很是明艳动人。
谢宜修拿过资料看了一眼,脸上神色莫名,半晌吐出两个字来,“很像。”
至今为止的4个受害人里,曾晓洁是最像蒋清婉的,然而就是这张脸才让她死得这样凄惨。
——
同样的时间,宋景云快步走到路上。
电话那头一直传来机械的“嘟嘟”声。
小马的电话没人接。
他心头一沉,脑子里闪过各种不好的猜测,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
另一头,谢宜修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就去了保安室。
保安调出了事发时段的监控视频,然而画面中除了曾晓洁在那时坐电梯到23层外,便不再有其他人了,直到案发时间过去一分钟左右,才看见楼岩峰急匆匆地冲进电梯按了23层的按钮。
谢宜修和老刘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这不可能啊,”老刘喃喃道,“除非他早就潜伏在天台?”
没等谢宜修回答,他又道:“要么是监控被人动过手脚?”说着转头看向保安,“中途有人进来过吗?”
保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有吧。”
“什么叫没有吧?”
“Ruin 擅长催眠,如果真的进来过保安也不一定记得,先把各个出口人员进出的监控也调出来查看一遍吧,”谢宜修敛眉思考片刻,“老刘,你让人把监控带回去交给楚河,让他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
会展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小马不能离开,心里又着急,烟一根又连着一根地抽。
而静娴已经基本记住了浔音教的摩斯密码表,两人正在像猜字一样玩着对密码。
没过多久,忽然听小马喊了一声:“宋先生?”
静娴立刻抬头,宋景云正从对面匆匆跑进来。
“景云,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没事吧?”
宋景云一路狂奔过来,此时还微微喘着气,径直走到车旁,目光快速地在周围扫视一圈。
浔音下了车,“宜修呢?”
宋景云提着的心微微松了一下,没回答浔音的问题反倒看向了小马,“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小马愣了下,“啊?我的手机在嫂子那儿……”
浔音似乎也愣怔了片刻,回头看向车里,小马的手机正在座位上,“我刚和静娴在说话没看见有电话,我应该不小心按到静音了。”
宋景云轻“嗯”了一声,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屏幕上跳跃着一串号码。
“Ruin?还是说该叫你唐子敬?”
“我的朋友,别来无恙啊,”那头的人呵呵笑起来,语气轻快愉悦,仿若真的是在和旧友打招呼,“你觉得我是谁那我就是谁吧。”
“你想做什么?”宋景云踱步到车尾,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过和问候一声,罢了,不要紧张,”他缓缓勾起唇角,无所谓的笑着,“不知道谢静娴小姐近来可好啊,她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迷人。”
听到静娴的名字,宋景云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的巷子口有人影闪过,他一把挂了电话,转身往外走,越过浔音时叮嘱了一句,“帮我照顾静娴。”
宋景云快速走出停车场,在入口正好撞见了追过来的楼岩峰。
楼岩峰喘着粗气问:“宋先生你去哪儿?”
“你去保护浔音和静娴。”宋景云没多停留,扔了一句话给他便冲了出去。
小马小步跟着跑出来,和楼岩峰对视一眼,“宋先生一个人有危险怎么办?我跟着去吧,你去保护嫂子她们。”
楼岩峰点点头,小马立即跟着跑了出去。
而警车里,浔音快速地附身到静娴耳畔说了句:“别忘记我教你的摩斯密码。”
——
停车场周边已经算是老城区了,小小的弄堂很长,因为偏僻亦或者是晚了,里面并没有人。
沿着弄堂一直往里走,尽头是一条小河,四野空荡,一眼望去没有丝毫人影。
宋景云不由皱起眉,摸出手机要给谢宜修打电话。
然而,手指却忽然停在了屏幕上。
有人!
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他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快速伸向腰间的手枪,那是谢宜修昨天给他的。
在枪拔出的瞬间,他猛地回头,然后脸色瞬间就变了,枪口对着来人,他久久沉默着,最终吐出两个字,“是你。”
那个人迟迟没有说话。
此时,黑暗中又走出来一个人,身材高挑,看起来是个男人。宋景云的目光快速投过去,却撞进一双充满蛊惑的眼睛里,脑海里瞬间一片迷茫。
这不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而且没有任何事物的辅助,怎么会直接将人催眠呢?
他已然意识涣散,只挣扎着保持一丝清明,但眼睛里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呵呵……”
耳边空荡荡回响着男人的笑声,然后就是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缓缓倒在了地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景云感觉到意识也似乎在苏醒,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你已经抓到了他,为什么还要我动手?”一个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抗拒。
“呵呵,”又是那个男人的笑声,讽刺得令人心底发寒,“怎么?你不愿意了?你怎么总能记不住呢,游戏规则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男人并未生气,语调恢复一如既往的轻快,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想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忽然他停了几秒,然后声音瞬间沉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好别给我耍花招,否则……”
脑子里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痛,宋景云已经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了,只能感觉到有人在慢慢靠近。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伸向了他的脖子,他感觉到冰冷刺骨的针头抵在血管上。
是什么?毒品吗?
冰凉的液体缓缓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他的意识再一次丧失。
——
谢宜修从保安室看完监控后又回到了天台,警员还在继续做着现场的采集工作。
稍微空下来一些,他终于有时间给宋景云打电话询问静娴他们的情况了,刚摸出手机,脑子里却忽然剧烈地痛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带着心底深处处不安的情绪席卷而来。
然后,手机铃声乍响,他扶着墙接起了电话。
楼岩峰焦急地在喊:“老大!宋先生出事了!”
……
青石板路上,宋景云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微弱,脖子大动脉处扎着一只针管。
不断有警察赶来,都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小马站在一旁懊恼地捶墙,“要是我早点找到宋先生就好了!”老城区巷子众多,小马追过来的时候宋景云已经不见了踪影,在各个巷子里兜了好几圈才找到人,却没想到……
楼岩峰见小马自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有医护人员匆匆过来进行急救。
谢宜修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脑子里乱成一片,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然后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冲着楼岩峰厉声问了一句:“你们都在这里,那浔音她们呢?”
楼岩峰被问得一愣,“我看宋先生和小马很久都没来,而且外面突然有个人影跑过,我就担心他们有危险,嫂子也让我先来看看……”
还没等说完,谢宜修就已经转身往停车场方向狂奔而去。
“糟了!”楼岩峰终于明白过来,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立刻跟了上去。
谢宜修很快就到了入口,远远的就能看见浔音他们待的那辆警车,此时也不知为何,周围聚了不少人,甚至有要走的车子都停下来特意张望着。
一种不安的情绪升腾,他快步上前拨开人群,走到最里面,眼前的情景几乎让他心脏停跳。
——
原本安静的停车场里忽然嘈杂起来,医生进进出出,警察正忙着取证勘察,警铃鸣笛声一阵又一阵地响着。
谢宜修怔怔地站在一边,有人从他身边走来走去,拍照声、脚步声、询问声连成一片,耳边乱哄哄的,他的脑子混乱不已。
身后有脚步声渐近,有个人在他旁边站定,是老刘,“老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你先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吧。”
“……”他一句话也没说,闭上眼睛,刚才看到的情景不断闪现出来。
“不用了。”
睁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只有沉静的冷。他身边的朋友、亲人、爱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事,为的不就是让他痛苦让他崩溃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Ruin,谢宜修在心底缓慢冷冽地叫了一声这个名字。
“苏羽,手套。”
苏羽愣了下,转头看了眼老刘,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拿了手套递过去,“老大,你还是休息下吧。”
谢宜修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时,简单为浔音和静娴做了检查的医生直起了身子,同时吩咐护士把人往救护车上送
“医生,情况怎么样?”
“谢小姐的情况和宋先生一样,应该是被注射了同一类的药物,不过具体是什么还是要回医院进行更详细的化验才能得出结果。”医生摘了口罩回答,“叶小姐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昏迷,应该很快就能苏醒的。”
谢宜修的心像是一半浸在冰水里,一半架在火山烤,彼此撕扯折磨着。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快速戴上手套,大步走了过去。
为了保护现场,这辆警车周边已经拦起来黄色的警戒线,静娴就是在车后座上昏迷的,脖子上扎着一只和宋景云身上一样的针管。谢宜修站在车边,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现当时的情况。
他斜躺在座椅上,头偏向座椅方向,一只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座椅下还遗留着静娴的手机。他的手指在里面一点一点划过,到车门的时候,看见门上把手的细缝里夹着一根长头发。
他的脑子里飞快浮现出一些画面,没有防备的静娴被突然出现的凶手吓到,然后条件反射地将身子偏向了后面,却撞在了车门上被扯断了一根头发,手里的手机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掉下。
可是……
他忽然皱眉,手掌微握,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着食指。
那个时候,浔音在哪里?
他进门的时候,浔音是昏倒在离警车一米远的地方,方向大致是朝着警车的,这个姿势似乎有些奇怪。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羽忽然大声道:“老大,你的手机在响。”
谢宜修回神,这才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持续响着。
是裴楚打来的。
湖城灯光节命案的消息在网络上传的很快,裴楚知道了消息立刻就到了电话过来,已接通就听他问:“怎么回事?那样的情况下他是怎么杀人的?”
谢宜修握着手机,目光依旧落在车后座,过了很久很久,才疲惫沙哑地开口:“阿楚,景云他们都出事了。”
——
在大众面前发生了命案,而且国内著名犯罪心理专家宋景云也出了事,这一晚发生的事件,影响不可谓不大。
局长听到消息匆忙赶到警局,办公室的电话已经快要炸了,全是上头来训话和询问的,反复强调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凶手,事已至此也顾不得什么会不会引起恐慌了,省厅直接发了批示,全国通缉唐子敬。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Ruin,反正和这些事也脱不了干系就是了,更何况大家都认定他是Ruin的这件事。
一夜之间唐子敬的消息被发布在各个网络平台上,大众们这才知道这个著名的心理学教授竟然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杀手,制造了五年前的6·20挖心惨案,美国各州的案件,还有现在湖城的连环杀人案。
公安大楼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这一晚,所有人都在彻夜工作,无人入眠。
……
谢宜修等人连夜赶往省城连开了几场会议,踏着风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裴楚。宋景云出了事,Ruin还未抓获,谢宜修又接连遭受打击,他实在是不放心,也不管省队的工作了直接就跟来了。
揉着发疼的额角,谢宜修进办公室稍稍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一点开,主屏幕里浔音的照片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他有一次偷偷拍的,照片里浔音正倒在沙发上熟睡着,纤细的手腕放在脸颊旁,睡颜秀美恬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宁和与安静。
他凝神看着,嘴角微微露出笑来,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心底却不可抑制地泛起一阵阵的痛意,过了良久,忽然将手机贴在了胸口。
……
刑警队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中午连去食堂的时间都没有,匆匆扒完了盒饭,就又开始像个陀螺一样转起来。
通缉令已经下发到了各个省市,网络上也传来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1点多。
谢宜修等人正在开会汇总昨晚案子的情况,楚河对大楼里的监控做了分析,发现视频被人动过手脚,有修剪的痕迹,也就是说在楼岩峰进天台之前,中途发生了些什么。
“有没有办法修复?”
“我尽量,不过需要点时间。”
谢宜修微微点头。
会议进行到一半,门被敲了几下,宁朔推门走进来。他的脸色难得的严肃,下颌绷得紧紧的,眼圈下一片淡青色。
“有结果了?”裴楚第一个开口询问。
大家的目光也都投过去。
医院昨晚已经给出了诊断结果,除了宋景云的枪伤之外,他和静娴还都被注射了相同的不知名药剂,导致了脑神经系统异常,从而产生了昏迷不醒的情况,而这种药剂的成分,连医院也无法准确地检测出来。
之后宁朔抱着尝试的心态带了一定的样品回了法医办公室做检验。
“有但也相当于没有。”宁朔哑着嗓子回答,慢慢走到楚河身边把手里资料递给他,然后低语了几句。
只见楚河点点头,手指快速翻飞,屏幕上出现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他衣着得体,一身笔挺的西装,唇边带笑,看得出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
看到照片,谢宜修皱眉,“许承洲?”
有人一头雾水,问道:“谁?”
“加利福尼亚州玫瑰杀人狂。”楼岩峰的声音有些轻,却说出了让人震惊的一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
楼岩峰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再次缓缓开口:“许承洲,美籍华裔,原是美国一家医学研究所的教授,在1996年7月至月11间连续杀害9人,因为在每个受害者嘴里都会放一朵红玫瑰,因此被人称为玫瑰杀人狂。他后来被抓获但没等警方审问便自杀了。”
小马摸了摸手上涌起的鸡皮疙瘩,嘀咕了一句:“玫瑰……好恶心。”
老刘不解,“可是宋先生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是都已经死了20年了吗?”
宁朔苦笑,“真相没揭露前,他是美国医学界倍受瞩目的人,他在医学上的造诣很高,其中最为特别的就是,他曾发明过一种叫‘睡美人’的药剂,被注射这种药剂的人会陷入沉睡,就好像睡美人一样。不过因为他杀人的事曝光,原本定于那年11月的发布会取消了,因此很少有人知道这种药,‘睡美人’随着许承洲的死已经消失了20年。”
谢宜修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景云和静娴被注射是就是那种药剂?”
宁朔叹了口气,点点头,“嗯,八九不离十了,我爸妈曾在交流会上碰到过许承洲,因此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很可能就是这种药。”
王超被一连串的信息已经弄蒙了,“……那,那要怎么治?”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很久之后,才又听见宁朔的声音,“这么古怪的药,若想有市场自然会有相应的治疗药剂,不过,当年警察搜查许承洲住处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已经制作好的药,应该是被他放在其他地方了,至于这个地方在哪里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或者还有Ruin,唔,也就是唐子敬,我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药。”
裴楚默默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不是有传言说许承洲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室吗?”
“那个,会不会在岛上?”楚河忽然出声,“许承洲每年都会出海一段时间。”
宁朔诧异:“岛?”
“对,许承洲在1990年至95年间每年都会从舟山嵊山岛出发出海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这还是近两年他的一个同事在自己的书中提到的。”
谢宜修忽然想起嵊山岛上遇见的那位彝族老人,还有他所说的绿野仙岛,“嵊山岛以北是不是还有岛屿?”
楚河快速地敲着键盘,“还有一些岛礁,这座岛是其中最大的,在公海里。”
屏幕上出现一张被放大的图片。
楚河又说:“不过资料里它的附近暗礁、漩涡众多,而且周边天气诡异多变,应该还没人去过吧。”
谢宜修直直地望着那张图片,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闷闷的无法宣泄,太阳穴也一跳一跳地抽疼起来。
“我等会儿带人去一趟舟山。”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一怔。
老刘犹豫地说:“可是,这些还只是猜测啊。”
就是那里。
谢宜修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的肯定,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前往,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里一般。
他稳了稳心神,努力克制着自己波动异常的情绪,“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尝试一下。”
——
开了会,裴楚等人继续处理案子去了,宁朔则跟着谢宜修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他就问:“你怎么了?根据一个据说、猜测就去做事,这不像你。”
谢宜修的头已经疼得快要炸开,他坐在椅子上,颤抖地从抽屉里拿出止疼药吞下,剧烈的痛楚使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宁朔察觉到不对,立刻冲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呼吸粗重急促,过了很久,疼痛才稍稍有所缓解,“我去过。”
宁朔一愣,“什么?”
“我去过那座岛,我肯定去过那里。”
梦里的孤岛、女人,都是在绿野岛上经历过的吧?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要从心里喷涌出来一般,他肯定去过那里,遇到过一个人,可是他却忘记了。
他丢失的那三天的记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此行能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