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柳长安的弦外之音的佟左,更是郁闷不已。
怎么办?任女士的话就像是圣旨,就算他佟少平时再高高在上(众人:佟少您是多么有亲和力的人啊),可是个人就会有克星的,任女士就是他佟少的克星。当然,卓溪除外,眼见着卓溪变得越来越反复无常的脾气,最后到底谁是谁的克星可说不准呢!
想他这正当年少的年纪,偏偏就被母亲大人盖上了已定亲的印章,从初中到高中,他的身边就没少过那始终如一的跟屁虫,也就是颜妍那个很不可爱的小朋友,也不知道任女士给了她什么样的承诺,竟能让颜家公主一般的人物成天追逐他佟左的步伐,而根据这些年的观察,似乎无论他怎样对待颜妍,颜伯伯都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对他这个未来准女婿相当之满意。
佟左郁闷捶桌,他真是无比怀念那个有着佟爸爸的时代啊……
“柳长安,任女士要是有你家老佛爷一半的好,我这辈子都觉得值了。”佟左一脸苦相,唉声叹气地一点也不像佟左。
柳长安一口口水没咽好差点呛着自己,干咳了两声,“老大,您别开玩笑了,我家老佛爷可跟任姨不是一个层次的,起码她没有逼着我去和谁谁谁定亲……”柳长安说到最后,竟然带着一丝放松外加幸灾乐祸的语气,这让佟左再次大大的不爽。
摩拳擦掌之际,柳长安识趣地扑过去安抚佟大少的情绪,谄媚地献笑,“老大,我发誓,我刚才脑子里正在想着怎样帮你解决问题,一时走神才口不择言的……”
周围各种听墙角的众人:柳二少您还能再有出息一点吗?
然而就在柳长安叽里呱啦道歉之际,门口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这边一群看好戏的人民群众,也打断了柳长安咀嚼在唇边的后面那些废话。
“左哥哥——”
嘶——
这是全体高二五班的孩子们一致的反应。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啊……
佟左皱着眉头回头,那张一点也不愿意见到的脸慢慢放大在他眼前,那副近乎天真的笑颜,让佟左说不出来的厌烦。
佟左的女生缘特别好,而颜妍,是他讨厌的第一个女生。说不出原因,就是讨厌。他绷着脸不说话,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地望颜妍,直弄得颜妍有些却步。
“左……”然而这一声哥哥还没叫出来,佟左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就杀到颜妍面前,颜妍生生咽下哥哥两个字,怯怯地喊,“佟左!”
“什么事。”佟左的问话连疑问语气都不加,漠然地看了颜妍一眼,而后背对着她,一脸的不爽。
颜妍踟蹰,但还是小步赶到佟左身后,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佟左已然变得僵直的后背,“我爸刚才在电话里说,这个周末让我直接去你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全班同学听得清楚。
柳长安差点就被一口口水给呛死。
这个颜妍难道不怕遭到云中女生同仇敌忾的围攻吗?
佟左把后背挪开,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吼出一句话,狠狠喘息了几声,闷闷回应,“我妈已经和我说了。”
后面没了声音。
佟左这时候却是有些奇怪了,眼睛瞟向柳长安,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却见柳长安心有戚戚焉的一阵眼角抽筋,脸色有些不好看。饶是佟左和柳长安从小玩到大,这回也是看不懂柳长安的意思了。
佟左甚是奇怪,看了柳长安好半天,当他终于有一点明白柳长安的意思是要他朝后看的时候,却倏地感到周围同学纷纷抽气的声音。怀着好奇心,他回过头,却也倒抽了一口空气。一时间也忘记自己在哪了。
“卓、卓溪、溪?”这语无伦次的样子还真是有负佟大少之名。
然而卓溪却没有在意佟左如何,甚至连看都没看佟左一眼,佟左尴尬郁闷之余,顺着卓溪的目光看去,佟左这回连空气都抽不出来了。
此时颜妍正用那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深情凝望着佟家大少,佟左豁地站起,可怜巴巴不知所措地望着卓溪。
“左哥哥……”
颜妍的声音软软的,可听在佟左耳朵里却比过世间最恶毒的语言。不理会那一声声的哭腔,佟左焦急地看着卓溪,想走过去,可颜妍在这边死死挡住,要是不过去他又是心急如焚,佟左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进退两难,现在正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全班同学和卓溪面前。
“哦,我只是想过来想告诉你,周末我有事,不能请你吃饭了。”卓溪站在门口,说出口的话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完全看不出一丝丝的不满意,情绪也相当之稳定。
可这话听在佟左耳朵里就显然不是卓溪想表达的那么回事了。她说周末不能吃饭了,明明那时候答应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能吃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再周末办,是不是要去见那个瞿风?他多期待能和卓溪单独吃饭呀,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为……”
“要上课了,我回去了,再见!”“什么”两个字被堵在佟左喉咙里发不出来,卓溪话音落下之际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佟左急得快要哭出来,偏偏面前还有一个泪眼婆娑的颜妍仍在深情望着他。
佟左又气又急,“哎呀,你哭什么啊?”
颜妍咬着嘴唇,似是在努力隐忍,可什么也不说,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雾蒙蒙的眼睛像是将所有事都表达了出来。
“佟左,快上课了!”
柳长安的话犹如救命稻草,佟左趁机忙把颜妍推到教室门口,“有什么事咱们放学再说,别哭了,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一样。”
颜妍听了之后终于肯张开嘴讲话,站在走廊里,颜妍委屈万分:“你就是欺负我了!”
佟左这时候恨不得把颜妍一下子扔进高一三班,可奈何没有这种特异功能,只好耐着性子使劲把她往外推,“好了好了,我欺负你了欺负你了,咱们放学再说这些事可以吗,现在我要上课了!”
颜妍不为所动,接连抽泣了几声,见任课教师已经朝这边走来,这才做出了妥协,“好,放学我来找你。”丢下这句话,颜妍再不用佟左推,自己快步离开了。
颜妍回到教室的时候,高老师已经朗读了一半的课文了。上课迟到本是不被允许,可高老师却只是看了两眼颜妍,对她点了下头就继续讲课了。卓溪冷眼旁观,心想高老师未免太过和蔼,昨天班上一个男同学迟到被物理老师罚站了半节课呢。
暗自冷哼一声,卓溪不想再看见那张脸,可谁知正准备看书之际,颜妍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目光掠向卓溪,淡定如卓溪,回给颜妍一个相当淡定和满不在乎的笑。这让刚刚准备露出一副胜利表情示威的颜妍产生了极大的无力感。懊恼转头,几步走到卓溪另一边,重重坐下。
卓溪偏过头,这时候正巧一旁的苏合看过来,卓溪调皮般地笑。一节课很快上完,这是大课间,中间的休息时间是二十分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毫无疑问,是佟左的短信。
“卓溪溪……”
此时的卓溪很想做无语扶额的动作,这个佟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三个字,这是要向她表达什么呢?
按了下退出键,卓溪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悠闲地转着笔,脑子禁不住神游天外。马上周六了,要计划一下和白茹逛街,唔,迎新晚会上的灯光实在是太美了,她一定要买回去。好想吃五哥做的菜,嗯,周六晚上和白茹去他那蹭饭。周日嘛,有段日子没练散打了,得拉着白茹跟她一块练下,那丫头说以后要陪着她练呢!下午回学校,唉,回学校之后干什么呢?
“卓溪,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去找佟左干什么吗?”
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安分,不管别人喜欢与否,就是拼着性子想往你跟前凑合,颜妍就是这种人。卓溪被迫中止双休日计划,很想很不友好地问候一下颜妍全家,可她秉承着新世纪好少年这一思想,转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哦?”
颜妍明显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卓溪耐着性子,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好孩子卓溪在颜妍眼中看见了很显眼的愤怒,心中不觉一阵好笑。唔,看人吃瘪怎么这么好玩呢!
而颜妍也不知道有了什么倚仗,一反之前乖乖女模样,不骄不躁,很有底气地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我说,你就不想知道我去找佟左干什么了吗?”
很好,有进步!
这是卓溪在看完颜妍一系列反应之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刚才她虽然神游,但白妈妈多年的军人魔鬼训练将她训练得一心几用,所以颜妍说了什么,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装糊涂,是因为她一说话,卓溪就想起上节课下课她发神经一样连原因都说不清楚的去找佟左,看到那泫然欲泣的一幕,光是想想就觉得不爽。于是便有了刚才小小的刁难。
漠然地扫了颜妍一眼,“和我有关系?”
咳,女人和女孩一样,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颜妍被气得瞪眼,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怎么能没关系?”
这回卓溪好笑地瞧她,不再接话。
如果卓溪可以回避一下,那么颜妍现在应该愤怒地挠墙:这是什么人?碰见其他女生去找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你敢说你刚才没有在想我去找佟左这件事?”压下心中的愤怒,颜妍问得很是笃定。
卓溪继续笑,“哦?那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呢?”
“你!”颜妍没想到卓溪这么会打游击,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末了才再次笃定开口,“反正我就是知道!”
“哈哈,”卓溪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苏合,从那眼中读出一丝笑意后,她又看向颜妍,悠悠然,“哦。”
颜妍当场表演了一场颇为生动的吃瘪的节目。
扑哧——
瞧,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苏合都忍不住笑了。
颜妍自然也是听到那一声,但她只是睁眼瞪了苏合一下,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因为苏合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太强大,以至于连笑都让人有些发冷,颜妍才不敢招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