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唯一有些郁闷的就是被鸡骨头卡着了的白茹,奈何难得卓溪今天那么高兴,她的小暴脾气被她死命压到了丹田以下,眼看着瞿风那张毫不知道掩饰的万恶的笑脸,白茹悲愤地在心中掬了一把辛酸泪,默默哀叹:
果然是亲情薄如纸啊!
饭后,卓溪和瞿风在厨房洗碗,白茹的一双手从来都不沾阳春水,便窝在客厅沙发里支着电脑打单机游戏。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把植物大战僵尸玩得不亦爽乎。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厨房中,卓溪一脸疑惑地偏头瞧瞿风,却在撞上那双含笑的双眸时,又回过头去把碟子上的洗洁精冲掉。
她洗碗的样子很认真,瞿风这样想着。
他的眼睛自进入厨房起就一直黏在卓溪身上,本来就长着一双时时都在笑的眼睛,这下更是笑得不亦乐乎,这时候乍一听卓溪这样问,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睛,手搭在碗橱中洗好的碟子上,低头淡笑开来,“没怎么啊,我在看你洗碗呢。”
卓溪把洗好的一个盘子顺手递给瞿风,瞿风接过用干抹布擦干放进碗橱,她连看都没看瞿风一眼,脸上也没有因为听着这句话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把盛汤的大碗打上洗洁精放在池子中,边洗边说:“洗碗有什么好看的啊,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洗了。”
瞿风笑,并不把话头接下去,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再过两天就是高一的学生了吧?”
“确切地说,七天以前,我就是了。”卓溪耸耸肩,打开水龙头,用一副不得不是这样的语气说。
水龙头的水在哗哗的流,瞿风的脸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中显得有些莫测。半晌,瞿风才又笑着开口,“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高中生似的?”
卓溪无奈转头,把最后一个碗递给瞿风,抿了下嘴唇,“这意味着我离步入青年人行列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哈哈,”瞿风突然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卓溪的发,拇指在她额前蹭了几下,“我们的卓丫头是在开始担心自己的年龄了吗?”
“嘿嘿,嘿嘿……”卓溪的脸突然红了,瞿风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愣了愣,且嘴巴也很适时地像安了最结实的拉锁,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动作,所能缓解自己尴尬的,只剩这两声干笑了。
瞿风似也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动作,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过看着对面明显受了惊吓的女孩,他抽回手,但脸上的笑意却不减,用抹布擦干了橱柜上的水渍,他低声问:“长大了有什么不好的?”
瞿风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卓溪以为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但她还是告诉了他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有点模棱两可:“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长大。”
话音传进瞿风的耳朵里,让他叠抹布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装作毫不在意她会作何回答的样子,笑说:“真不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什么。”
“唔,我也觉得我挺奇怪的。”卓溪低头讪讪地笑。
也不知道是被这句不常听见的卓氏玩笑明亮了世界,还是被卓溪这个不甚真诚的笑扰乱了心神,瞿风迈向客厅的脚步生生顿住,面上露出有些许憧憬,还有些许期盼的表情,他说:“丫头,以后你要经常笑笑,就像今天这样。”
这句话说完,他便又恢复了那张以往挂着淡笑的脸,因为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原本低着头的卓溪,猛地抬起了头。
“走了丫头,关灯了,白茹等你呢。”他知道她想说话,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其实卓溪那天晚上想说的是,会的,她以后会一直笑,对她,对他,对所有认识或即将认识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