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属于季扬尘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扬尘还没起来吗?”季老爷扫了季太太一眼问道。
“我刚才叫了半天他都不应,想他可能是太累了,就不再忍心叫他。”
“他累?他有什么可累的?一天到晚到处闲逛,功课也不复习。”季老爷摇头。
“伯父,待会儿让我去收拾他。”
季老爷一听夏依依如是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吃完早餐,夏依依就直奔季扬尘房间,他正趴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型,他的嘴角拖出一串哈瘌子,连接到枕头上。
“哇!好恶心!”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厌恶地踹上一脚,“喂,起来吃早餐了。”还好她不是常人,不然非吐不可。
床上人没反应,再填上一脚,于是乎,往床下滚落。
“三弟呀,大哥来救你。”季扬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季扬尘,把他挪回床上。
“兄弟感情不错嘛!”
“希望你脚下留情,不要摔坏我的亲兄弟了。”
“可以,不过,你得把他嘴角的残留物清理干净。”她是一眼也不想看见。
“那还不简单!”季扬风扯了一截纸巾,抚上季扬尘的嘴角。季扬尘突然坐起来,闭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季扬风避之不及,被喷了满脸粪水,沮丧不已,气得将季扬尘推倒在床,还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叹道:“我至少吸收了一千多个细菌,真是天大的不幸。”
季扬尘的头磕到墙上,季扬风张了张嘴,闭上眼,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怪叫,遂睁开眼,只见季扬尘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见此情形,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三弟,你真能睡啊,快起来吃早餐了。”季扬沙冲进来,粗鲁地摇晃着季扬尘,季扬尘还是一动不动。
“三宝贝是不是病了?”季太太坐在床沿,手探上季扬尘的额头,“没有发烧,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事不宜迟,要带他去看医生。”季扬风焦急地说。
“大哥,你别忘了,依依就是医生,谁都比不上她。”季扬沙提醒道。
“依依,你看看怎样才能让他醒过来。”季老爷担忧地凝视着季扬尘的脸道。这个儿子虽吊儿郎当,让他大伤脑筋,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见不得他有任何闪失。平时讨厌他的顽皮,一旦他一动不动,他和太太就心急如焚,宁愿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愿看他像条死鱼摆在那里。
“扬尘,你用凳子砸他。”
季扬尘搬起一把椅子,季扬风挡住他,望着夏依依,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是啊,血肉之躯,哪经得起?万一不小心砸成残废,他这一生就毁了,而且,他们兄弟俩会反目成仇。”季太太一针见血,只是尽力想让夏依依改变主意。
“尽管砸就是了,后果我来承担。”
“这话表面听是不错,可万一你变卦,我们不是得哭死?再说,就算你愿意承担,到时我三弟命都没了,就算把你杀了剐了,也无济于事。”
“扬风,你就听依依的吧,她说的话还有假?”白若琪将季扬风拖走。昨晚的失败她还记着,最好让那狂妄的老三得到教训,也让夏依依去坐牢,如此一来,正合了她的意。
季扬沙手中的椅子高高落下,仿佛要将人砸成肉酱,然而,椅子碰到季扬尘的身子,弹跳起来,落在地面,身子和腿已四分五裂。
“真是太好了,三宝贝毫发无损,我的三宝贝练了铁身功吗?连椅子也能震烂。”季太太抱着季扬尘,在他脸上猛亲。
“妈,刚才三弟流了一大堆口水,很臭。”季扬风皱了皱眉头,不忍再想象。
“儿不嫌母丑,母不嫌儿臭。我就是要趁现在亲个够,等他醒过来,我就没机会了。”
“伯母,我想到一个法子,也许可以让他醒过来。”
“什么办法?赶快实施。”
白若琪手持一根纳鞋底的针,季太太燃起的希望被惊吓所替代,她刚刚张开嘴,针就扎进了季扬尘的脚底。
扎死你!白若琪心底冷笑。平时嘴不饶人,此时任人摆布,痛快!
血,随着针的抽出流出来,季扬尘还是一动未动,令人惊诧。
五秒,八秒,十秒过去了,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像是停不下来似的。
季太太拿起纸巾,用力按住,血很快染红了雪白的纸巾。季扬风负责递纸巾,在很短的时间内,纸篓就被血纸填满了。
“都可以开个染纸厂了。”季扬沙说。
“二宝贝,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季太太听了心中不悦。
白若琪着实感到后怕,她以为可以借此报一箭之仇,也以为无大碍,不料这种恐怖的场面都被她亲手制造出来了。夏依依不是说承担全部责任吗?是否可以说明不关她的事?视线拉到夏依依脸上,她依然是面不改色,而且,还有可能心不跳呢!
“若琪,你怎么会下手这么狠?平时扬尘虽然爱与你斗嘴,但他都是有口无心,你何必当真?立足立足,没有脚,他怎么立啊?”
“伯母,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让他尽早苏醒,我也是太心急了。”白若琪的身子一点一点退到门口,真想夺门而逃,省得被审问。
“我看你是存心的吧!平时三弟对你不敬,你心底积怨太深,巴不得他消失。”季扬沙气咻咻,像要吃人的样子。
“你不要血口喷人,刚才你自己不也动手了吗?我们彼此彼此,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我动手,没有伤到他,你一动手,就把他伤成这样,你还理直气壮。”
“因为我在你家,你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是吗?我又不是没有家。”白若琪迅速转身,往外跑。她的心底荡起笑意,总算是解脱了。
季扬风追了出去,白若琪见了,忙作出一副委屈状。
“风,你二弟说我,你一声不吭,可见,你心底根本没有我。”
“你们两个都有错,我都有劝过,是你们不听,一意孤行。”
“季扬风,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应该凡事都听女人的。”
两人回头,夏依依的一张笑脸在他们中间盛开。
“你如果担心你弟弟,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季扬风扭头便走,白若琪急得跺脚:“风,你给我站住!”
季扬风头也不回。
白若琪狂乱地抓自己的头发,弄成鸡窝状。过份,过份,一次又一次向着夏依依!
“我看我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活活气死,我走,还不行吗?”她往大门走去,又突然顿住,“我已经犯过一次如此低级的错误了,犯了一次还情有可原,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就是愚蠢了。”
“依依,刚才没看见你,我着急死了,还好你又回来了。”季太太拉住夏依依的手,生怕把她会逃脱似的。
“有一句话叫死猪不怕开水烫,下一步,把开水拿来。”
“他不是猪啊。”季太太骇然地瞪大眼。本以为三宝贝逃过一劫,还有更恐怖的事情等着他。
将季扬尘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老余,泼水。”
“夏小姐,我不敢。”
“凤姨,你来。”
“饶了我吧,打死我也干不出这事。”
“美姨,你上。”
“要让我用开水烫畜生我是有胆量的,烫人,我还没试过,也不敢试。”
那是滚烫的开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都低下头,生怕叫到自己。
“这几位阿姨,要劳烦你们了。你们如果做了,我让伯父给你们加薪。”循循善诱。
那几个女人脸上露出喜色,很快又悄悄隐去。眼看着赚钱的机会白白从手中溜走,各种情绪袭上心头。
“夏小姐,让我来。”一位胖女人踱了出来。她实在是太需要钱用了,就算让她杀人放火她都敢。她希望点到自己,希望落空,心中有气,只好自己争取。
“很好,双倍加薪,你现在只要舀十瓢水浇在他身上就算完成任务。”
胖女人用瓢舀开水向季扬尘身上浇去,一瓢又一瓢,直到数到十,她停了下来。
“坚持到最后,三倍加薪。”
季扬尘还是依然如故,佣人们交头接耳,后悔不已。胖女人则是一脸兴奋,胆子大才有出息啊。
“现在,把他扔进缸里面。”
“不被烫破一层皮才怪。”季扬风简直不忍再听下去了。
“我们要相信依依,她总是采取独特疗法,我们应该见怪不怪。”还是季扬沙想得通。
水缸里的开水冒着泡,飘着烟。
“夏小姐,让我来。”
“让我来。”
……
佣人们争先恐后,挤上前来。
“不劳各位,我亲自动脚。”夏依依脚一踩躺椅的腿,季扬尘就被弹进水缸里,溅起的水花落在前面几个佣人身上,被烫着的他们赶紧退后几步。
季老爷和季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季扬风简直不忍看下去了。
时钟一分一秒嘀嗒,季扬尘还是昏迷不醒。
“猪肉快烫熟了。”季扬沙笑道。
“打捞起来。”
“没有醒,怎么回事?”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季老爷和季太太也满腹疑问,看到夏依依逼视着季扬沙,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喜欢睡,就送他回房继续休息。”夏依依轻笑,甩着双手往前一蹦一跳。
看着她的美丽背影,个个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