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突然退却并不觉得惊讶,许飞很自然地收回手,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对着她一笑,“Dora,你还好吗?”
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钱多多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之前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干嘛非得揽住自己才能告别。
全当那个动作没发生过,开口先道谢,“谢谢啦,刚才多亏你。”
“没事,哪里都会有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子要小心。”
钱多多哭笑不得,他叫她女孩子,还那么自然,好像她就是那种擅自离开父母走失的儿童,刚刚被他日行一善地捡了回来。
“你不是要跑步吗?”算了,不跟顶头上司计较措辞,钱多多提醒他走出酒店的初衷。
“有点累了,还想吃点东西。”他还是在笑的,声音却全不像刚才那样精神,低了下来,隐约还有点哑。
原来他并不是铁打的,这是钱多多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
顺理成章,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到了粥品店,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坐下来就叫白果粥,又对他说别客气,今天她请客。
所谓非常好吃的粥品店,其实就是那种最寻常的街边茶餐厅,开得临近居民区,火车席软座,墙上贴着瓷砖,还有很简单的菜单。
丝袜奶茶滑腻粘稠,白果粥香气腾腾,饿得有点惨,顾不上斯文了,钱多多先埋头大吃。
他也一样,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捧着面前的食物头都不抬。
虽然不抬头,但毕竟是面对面坐得贴近,眼角将对方的情况看得清楚,吃到一半钱多多突然忍不住,抬起头讲了一句,“昨天,你是开玩笑的吧?”
他也正抬起头,听完没回答,看着她弯起眼一笑,然后继续吃。
被他笑得稍微轻松了点,钱多多补了一句,“饿惨了?”
“是啊,飞机上的东西就跟没吃过一样,你呢?”
“也有点,不过也不全是,我有坏习惯,越烦越想吃东西。”实话实说,她低头继续吃。
“不怕胖吗?”平日见到的职业女性多,相处起来都是百般矜持,很少有像她这样吃相如此肆无忌惮的,所以每次看到她吃东西,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先生,想想那些灾民,有的吃要惜福好吧?”
他笑,“好吧,累了就吃东西,算个好习惯。”
“谁像你,累了还跑步,非洲草原上的习惯也算个好习惯。”伶牙俐齿惯了,她回得很快,说完才意识到面前坐的是她现在该退避三舍的男人,有点怪自己口快,钱多多赶紧用勺子塞住自己的嘴。
她说话的时候是笑笑的,举勺子的时候小巧的舌尖在她的唇间一晃而过,刚才还觉得很疲倦,但忽然觉得欢喜,那些疲倦竟一瞬间消失了。
没听到回答,钱多多含着勺子看过来,特地补充说明,“说笑啦,别介意。”
没有介意,都是他的问题,因为对一个人有了好感,所以看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觉得愉快。
勺子还在嘴里,等来等去等不到回答,眼前的男人不说话,慢慢眼睛弯起来,笑意流露,但是仍旧不出声。
茶餐厅熙攘热闹,最简单的长条白炽灯管投下的灯光明亮,照得四下亮如白昼,身边有人大声交谈,跑堂端着平盘穿梭来去,一边还直着嗓子叫菜,“哪位的生滚鱼片粥?三杯奶茶马上到。”
这样嘈杂烟火气,但她竟觉得恍惚,又有幻觉,仿佛一切都已经远离,这世上只剩下他眼里的笑意,暖暖浸没了她。
这顿饭吃了很久,走出餐厅的时候街上万籁俱静,初春的晚上,风里凉意柔软,街灯明晃晃地铺设下来,照得平坦道路一层橘黄色的光。
到底是晚了,又没穿外套,钱多多吸气的时候用双手掩住脖子两侧。
“冷吗?”他侧头看过来,手指在身边动了动。
酒店遥遥在望,短短一段路,两人平行,地上影子交互错落,有时纠缠在一起,有时又各自散开,不觉得冷,那种恍惚的感觉还在,并没有喝酒,但就是仿若三分醉,居然感觉想傻笑。
“还好,你呢?”
“我?”他笑出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真好笑,不过全身都感觉到松弛愉快,她只是微笑了一下。
还有几步就到酒店门口了,他一向步子大,这时却慢了下来,渐渐竟落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了,钱多多站定回头。
“多多。”他就立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嗯?”那种微醉的感觉还在,她居然毫无警惕心地又嗯了一声作为反问。
他开口前笑了一下,但是语气肯定,全不带一丝笑意。
“那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天哪!又来?
被镇住了,钱多多居然被吓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突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脑子里天人交战,她徘徊在断然拒绝和拔腿飞奔的两个极端选择中,眼前的男人不动弹,静静立在原地等答案,脸上的表情很执着。
街上清静无人,沙田的万家灯火全在他身后,繁华做底,他却独自立着,轮廓清晰,感觉有点突兀。
心里仿佛有一头潜伏了多年的小兽在那间空关的小房子里蠢蠢欲动,忽然鼻酸起来,步子迈不动,也说不出话,为了压抑那种奇突的感觉她努力低下头不看他。
低头之后眼前只剩下自己投射在地上那个影子,孤零零的,一式的感觉突兀。
橘黄色的街面,黑色斜长的孤单影子,忽然有另一个影子覆盖上来,来不及吃惊,身体已经被抱住,葱茏木香扑面而来,脸颊擦过柔软的平绒,然后是他温暖的嘴唇。
等不到回答,她在自己面前低头,黑色的头发安静地发亮,发梢顺着肩膀落下来,垂落在她白色的脸颊边。
只想伸手去拂开,好让自己看清她的表情,可是指尖一旦伸出去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石,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下一秒自己就已经吻了下去。
记忆里纠缠了她数月的那个瞬间又回来了,舌尖湿润的甜味,鼻端呼吸纠缠,这一次没有喝酒,身体的反应却更加敏锐,皮肤战栗,耳边仿佛听得到空气中一个个小火团爆开的声音,快感强烈到令自己发抖。
知道自己失控,但又控制不了,他吻得深长,气息灼热,揽住她的双手很有力,掌心温暖。
分开的时候他把额头抵着她的想说话,四唇一旦分开,清冷空气将她仍旧湿润的唇刺激得微微一抖,太刺激了,她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吸气让自己镇定,可是心中翻腾,手指颤抖,许多话在唇边冲撞,怕自己开口就会胡言乱语,她努力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Kerry,别这样。”
“为什么?”他反问。
“我比你大。”她说事实,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那又怎么样?我妈还比我爸大8岁呢。”
原来如此——钱多多眉毛动了动,果然是强势的家族遗传。
“我们在一个公司,上下级,怎么可能?”
“有关系吗?”他表情疑惑,“我不CARE那些。”
“我CARE!”被他气死,钱多多叫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咬牙切齿,“我不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要玩别找我。”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他眉毛皱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是认真的!”她吼回去。
他沉默了,钱多多一口气泄下来,突然莫名沮丧。
她对他有感觉,否则不会这样心乱如麻,不会这样忐忑不安,但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恋爱,恋爱做什么?恋爱就能有结果?恋爱就能让她从现在这一切烦恼中解脱出来?
叹息了,心灰意冷,想离开。但是脸上一暖,是他的手掌覆上来,按在她的脸颊上,好像是按在她的心上。
耳边有声音,很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别害怕,我是认真的。”
太过分了,怎么都说不通?
但是鼻梁酸胀,眼角刺痛,仓促间闭起眼睛,唇上又有吻落下来,身体软弱,没办法再抗拒那样强烈的渴望,她又叹息了一声,慢慢回抱了他。
~~~~~~~~~~~~~~~~
海:很久没跟大家聊天了,厚厚
多多:斜眼,你是怕被人追杀吧?
海: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杀海?我是如此善良无辜娇弱可怜……(以下省略形容词一千字)
飞:别理睬这个女人,她间歇性发作很厉害
海:撕扯衣角,我只是想跟大家说,女王全都解锁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