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搭在她肩上的手蓦地一僵,随即松了她。
赫连沁的手在黑夜中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还是握紧了双手,将李可萌轻轻转了过来。
李可萌的泪已经被风干,那睫毛又黑又长,只是低垂着眼,投下一排小小的阴影。
“皇嗣宗谱历来有规定,皇家子孙一旦生下来,便要入宗谱,何况还是正室的孩子,那是绝不会流落在外的!”赫连沁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李可萌终于抬起了头,她神色一楞,却仍旧淡淡笑开。
“王爷不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吧……那里只允许一夫一妻,夫妻双方要是商量好了,可以和离。要是单方面挽留,那分居两年便可在法律上离婚。所以……就算王爷不给臣妾一封休书,臣妾也大可以给王爷一份休书!”
她说话的语气如此平淡,仿佛刚刚谈论的不过是天气晚饭之类的话题,赫连沁的眼中却顿时风起云涌了起来。
那静立的身影终于不再带着妥协的沉默,像是被拔了胡须的老虎,终于有了攻击的理由。
“胡闹!”
李可萌其实想笑的,他定然不知自己的那句反对在此时听起来是多么的无力。
“王爷说是胡闹那就是胡闹吧。”李可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王爷身上,所以,臣妾可以等两年。两年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李可萌曾在朋友的日记本里看到过这么一小句话:老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可直可弯能屈能伸,卖的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少女,演的了女王,晒的了下限,红的了脸颊,玩的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斥退过死皮赖脸的无知少年,躲过了不怀好意的搭讪大叔,你讲笑话我可以拍桌大笑,你要玩文艺我仰望星空。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当时觉得这吐槽好笑,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写得真好,不过之于自己而言,赫连沁对她来说,不过是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吧。
两人又静默了起来。
不知这次静默了多久,有那么一刻,李可萌想到了地老天荒这个词儿。
那么久的时间隔差,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摇了摇头,李可萌转了身。
“萌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决绝的就这么转身离开?你曾经说给我赌约,让我爱上你,可是当我爱上你了,你却离开了……”身后有低低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依然那么迷人那么让人感到沉稳,李可萌却没了初见他时的那份悸动。
是的,或许从最开始,她便陷进去了。
她停住了身影,声音无波,那细小的颤抖也只是她心中的声音在颤抖。
“那你会只有我吗?”
那你会只有我,只要我,只爱我吗?
院子那头长久的默然。李可萌终于闭了闭眼,拉开了萌园的院门。曾经以为会在这个园子里快乐的过一生,此时也不得不黯然离开。
你会只有我,只要我,只爱我吗?这是我最后的问句,倘若你就算是骗我说会,那我都会提起自己最后的勇气说留下来。
可是这默然代表什么?
苦涩笑了一声,终于还是不能说淡定地离开他的身边。
门被她狠狠拉开,门外绿竹一脸关心地看着她。黑夜中她被灯光照得惨白惨白的脸上终于泪水涟涟。
赫连沁一个人寂寞地站在夜空中,轻轻的声音依然传进了她的耳廓:“如果我只要你,你是否永远呆在我身边?”
会吗?这种没有希望的假设说出来作甚?
李可萌没有回答,毅然走出门去。
门里门外,终究是两重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