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王爷和那小池塘的水一样……一样的冷！”身后李可萌低低地道。
赫连沁僵了僵身子，却是没有回头。
夜晚小池塘边风正是寒冽，赫连沁缓缓沿着刚刚走过的那条路向前走着，眼里明灭地倒映着远处的灯光，其中有着些许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挣扎。
“王爷，青翼刚刚回话，江南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边关局势刻不容缓，皇上急召你回京城。”青风一身黑衣从黑夜中显现了出来，恭敬地对赫连沁道。
赫连沁面无表情：“准备好，明天我们就启程回京。”
“王爷，那王妃怎么办？”
“青雷现在在环城处理事情，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回来了，你给他留下指示，让他等王妃身体好了再一起启程回京吧。”赫连沁语气低沉。
“王爷，恕属下直言，王妃她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忙，而且，她应该是看到了你在周围才那样做的，她并没有要伤害柳妃，只是……”
“青风！你何时如此了解她了？”赫连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属下逾越了！请王爷责罚。”青风单膝跪地，紧张道。
赫连沁心烦意乱地挥了下手，青风立时站起来，重新隐匿进了黑夜中。
……
果城的洪涝已经渐渐疏散退去，几个周边受灾严重的大城也都得到了好的控制，赈灾已经到了尾声修复阶段。
果城的百姓们脸上都有了往日的光彩，只要老天不再发怒，回到从前只是时间的问题。
赫连沁是在夹道蜂拥的百姓们的欢呼中离开果城的，百姓们感谢沁王爷亲自前来救了他们，让他们重新有个家。
今日是除夕，虽然灾后百姓生活还很简朴，但是并不影响他们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高兴心情。李可萌站在留仙居二楼往下看着，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小商贩开了门，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留仙居只有一个掌柜两个小二在酒楼里忙着，掌柜殷勤的在旁边给李可萌说着果城还有周边大城的情况。
一会儿一个小二急急上来给掌柜低语了几句，掌柜点了点，小二便又跑了下去。
“有什么事吗？”李可萌转头看了下掌柜。
掌柜思考了下还是道：“米庄来了个米商，要大量购买粮食，不过说是丰城的，丰城如今也是大灾区，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可萌皱了皱眉：“走，去看看。”
等李可萌赶到的时候徐掌柜也已经到了，应该也是听到了消息来确认人的。
来购粮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丰城人，姓方。
丰城位于江南地带最靠边最靠海的城市，也是受灾严重的几个城市之一。此番前来，方公子是要购买足够救济丰城的粮食。
徐掌柜站在李可萌身后皱了皱眉，小声道：“主子，方家确实经常与我们进行生意往来，但是以前却从未有过如此大量的买卖交易，而且据说最近方家与北方的交易甚密。”
李可萌点点头，想了想道：“传话下去，就说果城因大量救济存粮不足，方家需要的粮食先下放十分之一，当然也同意让方家的定金暂时只付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一旦从其它地方调来，就给他们送去，到时再拿回剩下的定金和该付的钱。剩下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的。”徐掌柜唤来了一个小厮，嘱咐了几句。
“主子……”
“徐掌柜，我一直把你当长辈的，所以您也不用这样称呼我，而且李家在江南正是有了您坐镇才能有现在的繁荣，对我您其实不用见外的。”李可萌微微一笑。
徐掌柜也淡淡地一笑，气氛稍显融洽，语气里带着关切地对李可萌道：“前两天京城传来消息，说你父亲得了疾病，要你赶快回京。不过当时你身体还不适宜远行，所以老夫并没有给你说。”
“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李可萌抿了抿嘴。
徐掌柜摇了摇头：“说是旧疾犯了，不过……”徐掌柜皱了皱眉，“我曾经在李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心疾，只是多年没有没有发作了，这次恐怕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李可萌慌了慌，她并不知道父亲还有这种病，难道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了一会，李可萌决定道：“我想，我该回京城了。”
“当然，其实你可以更早一步回去的，只是你想好了回去过后要怎么做了么？”徐掌柜显然已经渐渐接受了李可萌的提议，不再以主仆相称后，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李可萌转过了身，满脸疲惫，眼神里却多了许多精神，“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一切计划都被我搞砸了……”
“或许一开始我会那样认为，但是，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徐掌柜看着李可萌稍显委顿的脸色微微一笑道，“我并不只是想安慰你。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在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如此快的振作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这里的事情，还有这个方家……”
“放心，老头子我都处理了一辈子的事情了，相信我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李可萌放心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徐伯伯。”
“……老夫也有一个女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不过后来却是选错了夫婿，悔恨不已。李老爷子曾经对我有恩，他的女儿在我看来也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以后的路。要知道，你，不仅仅只代表你个人，还有你后面的整座森林……”
“恩……”李可萌灿烂地笑了。
第二日李可萌一行人便在新年的爆竹声中启程回京了，随行的一共有二十来人左右，不同来时的是，这次虽然也很赶，但却不像来时那么匆匆忙忙不顾一切了，李可萌心情有点复杂。
青雷一直不离李可萌左右，李可萌知道是赫连沁的命令，也由着他做，但却并不跟他多说话。经过荷镇时，李可萌特意去看了一下宋大叔一家，镇上的人似是得了他们到来的消息，都感激得拿着新年的吃食去迎接他们。
看着李可萌跟几个孩子乐呵呵地玩笑，青雷皱了皱，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没有上前说什么。
李可萌看他严肃的表情，周围冷漠得任何人都近不了身，安慰地说了几句话，拨开了前面的几个小孩，向青雷走来：“下午我们就会离开，唔，你可以好好享受下这难得的片刻。毕竟是过年，他们都没有陪在亲人身边。”说着向旁边正一起喝酒庆贺的侍卫们怒了努嘴。
青雷点了点头，向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