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资了,李春福拿着自已沾满汗水的五百元钱,兴冲冲地回到家里。
他先给了妻子一百元,又给了妈妈一百元,剩下的三百元放进了抽屉里:“这三百元留着一家人以后过日子花。”
董小艳拿到钱,却一脸的不高兴:“就给我一百?”
李春福:“一百是少了点,但那是给你零花的,现在挣钱不容易你就将就着吧。”
董小艳噘着嘴:“一百就一百吧,明天我想带着儿子回一趟我妈家。”
这时李母接嘴说:“回你妈家?那有什么好回的!”
董小艳:“我就是想回去看一看,再说我爸我妈都不住红松了,早搬回安心河了。”
李母:“又搬回去了?贮木场打更的活也不干了?”
董小艳:“全是那个该死的周春梅,她天天到我家大门口骂我爸我妈,我爸我妈受不了她的辱骂这才搬回去的。”
李母听了鄙夷地:“你老哥把人家老妹都给打死了,人家能不骂你们吗?骂你们还是轻的,换了别人不把你哥给告上法院才怪呢。何况你哥本来就找不到媳妇,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吗又把人家给打死了,什么玩意!”
安心河。
董小艳从兜里把那一百元掏出来,递给了自已的爸爸,并且不满地对她爸爸说:“春福昨天开工资了,开了五百多元呢,可是他只给了我一百元,其余的三四百全给自已留了下来,不给我底子钱!”
董父和董母本来就对李春福一家不满,听了小女儿这通委屈的话后,纷纷扯着个大嗓门帮腔:“老李家都不是东西,没一个是人样!那个李老太太,上次把咱小艳的电话亭给卖了,这次又是小女婿不给咱小艳底子钱,对咱们一家太他妈的刻薄了!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治一治老李家。”
那个把妻子打残致死的董小五也扯着个大嗓门叫嚷:“老妹你当初就不该和那个聋子结婚,当初大家都不同意,可你倒好,非要嫁给那个聋子。现在咋样?他们一家都瞧不上咱们,你这就满意了吧?这就风光了吧?”
他自从妻子死了后变成了光棍,只好厚着脸皮又和父母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董小艳被她老哥给数落得恼羞成怒,也瞪着双斗鸡眼回敬:“我这样咋了?这样也比你强!就老哥这副德性吧,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还被你给打没了。我就算再被别人瞧不起,也比你强,比你强!”
董小五见他老妹不但敢顶撞自已,还揭自已的伤疤,抡起拳头就打了过去:“死小艳,让你骂你哥,让你乱放屁呲人,我打死你!”
董父和董母见状也慌了手脚,一边拉架一边骂董小五:“你个酒蒙子!你咋打起你老妹来了?你这是在帮老李家的忙啊,你个王八犊子!”
炕上的李超和董小五的女儿都被吓坏了,两个孩子缩成一团,哇哇大哭。
李春福一连几天也不见妻子回来,十分闹心。他几乎每天下班后都到街上的汽车站点,等着从安心河开回的客车,盼望着妻子和儿子能早日回来。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而在安心河,董父不但不催促小女儿回家,反而教唆她:“你在咱家多住几天,就叫那个聋子想去吧,谁让他们一家对咱们不好呢。”
董母也乐悠悠地叨着香烟:“人都说孙子是奶奶的心头肉。这大外孙也跟着来了,这下可好了,那个老李太太想孙子,那个聋子想你,八成正在闹心呢。”
董小五幸灾乐祸地:“分开就对了,他们对咱们一家不诚心实意,咱们就让他们分开!”
董小艳:“我来时那个死婆婆还不愿意我来,说什么周春梅骂咱爸咱妈还是轻的,换了别人还不得到法院告我老哥。”
董小五:“我的事你那个死婆婆管不着!告不告是别人的事,关她屁事!”
董父:“就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董小艳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儿子返回了婆家。
李超因为姥姥家条件太差,外加惊吓,患了感冒。
李春福和妈妈见了心疼坏了,李母不满地对董小艳说:“你带着孙子回一趟娘家,回来孙子就给造成了这样!孙子没去时又白又胖,去一次回来就变得又黑又瘦,还生了病。以后少带咱孙子回你娘家了,你娘家条件不行。”
董小艳:“我娘家条件再不好那也是我娘家,你看哪家媳妇因为娘家条件不好就不回去了?再说了,就算我不带儿子回去,儿子就不会生病了?”
李母:“我是说你以后少带孙子回去,没说不让你回去。就算回去吧,呆两天也就够了,哪能一呆六七天。”
董小艳:“我在我妈家里呆的少了呆不够,再说大老远的回去一次,不多呆几天的话还不如不回去。”
李母:“好好,我依你,你爱呆多长时间呆多长。眼前是孙子都感冒了,你两口子得赶紧给孙子治病去,治病的钱就由你们俩出。”
李母说完就出去了。
客厅里,李春福一边从抽屉里拿钱一边埋怨妻子:“你可真会串门呀,串一次门还把咱儿子给串出病来了。这钱本来是留着过日子的,都给你糟蹋了。”
董小艳:“我糟蹋钱?给儿子看病还嫌糟蹋钱?你要是嫌咱儿子糟蹋钱的话,就别治了,让咱儿子病死得了!”
李春福愤怒地说:“病死的应该是你,不是咱儿子!”
在李春福家的斜对门,住着一户姓李的夫妇。丈夫是名木匠,而妻子则是一名家庭妇女,夫妻二人育有两个孩子,全是女孩。
李木匠和妻子的感情非常不好,两口子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而且吵架时两人一点也不避讳,经常站在大门口互相对骂。
这天,李木匠和妻子又站在大门口开骂:“你个臭婆娘!俩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你个懒婆也不给洗一洗。”
他妻子:“你个死鬼!嫌起老娘来了!你要是嫌孩子脏的话自已去洗衣服,别指望老娘给你这个那个的,你个短命鬼!”
李木匠比赛似的使劲地扯着大嗓门:“你个臭鸡婆骚鸡婆老娘们懒婆娘!”
他妻子的嗓门比他更高:“你个死鬼穷逼破木匠!嫁给你这个死鬼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成天就知道和木板混在一起打交道,叮叮咣咣的又劈又砍又锯又砸,做出来的家具就象一口口活棺材!你咋不把自已装进棺材里,死了得了,偏偏把那些活棺材卖给别人!你个不积阴德损阳寿的死鬼!”
“你个短命死鬼穷挫矮丑穷逼破木匠活棺材缺阴德损阳寿的王八!”
由于她骂起人来嘴特别快,人又十分泼辣,所以周围的邻居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小辣椒。
有一天小辣椒突然扔下两个孩子不辞而别,一个人去了外地。等过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她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头上烫着卷曲的长发,脸上薄施脂粉,淡扫蛾眉,身上穿着得体时尚的紫色长裙,脚上一双半高跟女士皮凉鞋,肩上还挎着一个精致的女式挎包。她从一名土里土气的家庭妇女,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贵妇人。
李木匠见妻子比自已还要“有出息”,立马从老太爷变成了三孙子:“孩她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有出息。你看,你出去才一个月,回来人不但变得比以前中看多了,还带回来六七千元,比我一年挣的还要多。”
“她娘,你以后在家里啥也别干,所有的家务活我全包了,你就好好地享你的清福。”
“她娘,你的衣服脏了,我来替你洗。”
“洗脚水烧好了,我来给你洗脚。”
董小艳见了,羡慕得眼睛发红,回到家里就比比划划地对丈夫讲开了:“对面李木匠的媳妇小辣椒从外面回来了,她去了一趟外地,回来不但带回来七八千元钱,还穿得那么好。我要是也去外地一趟,回来保准也能挣上不少钱。”
李春福听了好不疑惑:“她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一个人在外地干什么那么来钱?”
董小艳:“听别人说她是去当兔子。”
李春福就象嚼了一只大苍蝇,一阵恶心:“那不就是卖那个吗?咱不和她学,她爱咋挣钱咋挣钱,就算挣上了钱也不干净。”
董小艳:“我每月就靠你给的一百元零花钱,我能买什么啊?”
又说:“明天我想回一趟我妈家,我有事要和我爸我妈商量。”
第二天,董小艳就一个人偷偷地回了趟安心河,等她回来之后就拿着家里剩下的二百元钱,悄悄地和别的女人去了外地。
当李春福从加工厂下班回到家里后,却不见妻子,只在桌子上看见一张妻子留下来的纸条:春福,我昨天回了趟我妈家,全家人都支持我去外地挣钱,就你不支持。我走了,我会用自已挣的钱,让我爸我妈过上好日子。
李春福看了这才明白,原来妻子说的有事,其实就是回去和岳父岳母商量要去外地,并且还得到了岳父一家的支持,这才偷偷地和别人跑到了外地。他心里气愤不已,心想自已的岳父岳母也太不考虑自已的感受了,明明知道自已的小女儿要去外地当兔子,不但不劝阻反而纵容和支持,典型的嫌贫不嫌娼,为钱不要脸。
原来,董小艳自从在电话亭里因为作风不检点与丈夫起了冲突并被JC抓捕之后,她明白自已在红松当兔子是不可能了,那样容易被丈夫和JC给发现。于是她就决定和别的女人一块去外地“发展”。
第一次她和她三姐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在柳树市火车站正准备乘火车去外地时,被正在开出租车的张娟给发现:“大舅妈,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董小艳:“我在......在这里看一看,玩一玩。”
张娟:“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一个人扔下大舅和表弟来这里游玩?”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女人和董小兰:“你是和她们在一起玩的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董小艳:“是朋友关系,不是,我不认识她俩。”
董小艳前后矛盾的话语以及那俩个女人躲躲闪闪的目光,使张娟更加相信,大舅妈绝不是来游玩那么简单。
她跳下出租车一把就把董小艳给塞进了车内:“哼,你是想和她们去当兔子吧?你给我回去!”
董小兰见老妹被她给塞进了出租车,连忙过来解释:“外甥媳你误会了,我老妹还有我是跟她们到山西卖服装的,不是当兔子的。”
张娟:“山西?那是一个穷得连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你咋去那个鬼地方卖服装啊?”
又说:“如果你想去卖服装的话你自已去吧,别连累你老妹,就怕你去了回不来。”
说罢,启动车子,把董小艳给送回了家。
王胜利得悉妻子要去山西后,急忙也乘车赶到火车站,把董小兰给拦了下来:“谁让你和她们去山西的?走,和我回去,卖服装我们不稀罕!”
董小兰挣扎着:“我去山西干什么不用你管,不干这个只能越过越穷。你自已愿意受穷的话就一个人去受好了,我可不想跟着你受穷。放开我!”
王胜利:“放开你?除非你跟我回去。咱们穷是穷,可是也不能因为穷就不要脸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说罢硬把董小兰给拖了回去。
第二次是董小艳和别的“姐妹”们在柳树市火车站正等着上车,却撞见正来买火车票的李春俊,又被李春俊给送回家里。为此董小艳挨了李春俊和婆婆好一通数落和斥责:“你这嫂子可真会当啊,扔下侄子和我哥,成天就寻思怎么当兔子。你不当兔子就不能活了?”
“你这不要脸的儿媳可把我们一家人的脸给丢尽了!你前年就因为当兔子,弄的电话亭都搞黄了,你还被JC给抓进局子里打个半死。要不是你大姐夫找局长,你还不知被抓到哪儿去了呢。你这人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次又一次地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希望你以后别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如果你再去当兔子,我就去报警。”
李春俊警告她说。
可是这些全没用,董小艳仍旧执迷不悟,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去了外地,可是,她到了外地就能挣上钱了吗?
李春福妻子偷偷去了外地的事,全厂的工人都知道了,工友们好心地宽慰着他:“你那个老婆跑了就跑了吧,别去理会,在家把儿子带好养大。她爱咋跑随她的便,毕竟腿在人家的身上长着,你也不能把老婆的腿用绳子给绑上。”
“唉,你是个老实人,可是好人没好命,忍着点吧,等她在外面浪够了就会回来的。”
“等她回来了哥们一定会替你搧她几个嘴巴,让她再往外跑。”
不管工友们是好心还是无意,李春福听了总觉得很别扭,他不愿意自已成为别人的谈资,更不愿意看到别人那异样的目光。
为这,李春福每天都在闹心,干活时时走神,他觉得自已已经不可能再坚持着干下去了。可是他也明白,一旦自已停止上班挣钱,家里立刻又会陷入困境,自已的大姐肯定又会忍不住接济自已,大姐夫也一定又会为此而责骂大姐。这些,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他想,妻子走了,自已又干不下去了,也该是自已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为了让自已的大姐不再挨姐夫的骂,也为了离自已那脾气倔且不讲理的岳父岳母远一点,他决定把家搬走。可是搬到哪儿去呢?白眉省千山市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对了,就搬到他那里去。
李春福辞去了工作,临走,他还特意到于成山的办公室向他告别:“于大哥,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了。我媳妇又到外地去了,这事咱们厂子的人都知道了,他们这个议论呀,都让我受不了了。我过两天就打算坐火车去白眉,不在这边住了。”
于成山听了吃惊地:“福弟,你想开点。他们爱咋议论咋议论,毕竟嘴在人家的脸上长着,咱也不能把人家的嘴给堵上。我觉得你为这事离开了这里,有些不值。”
李春福:“可是我必需得离开。”
于成山:“那么你要去白眉什么地方啊?”
李春福:“千山。”
于成山:“千山?那地方离这里有二千多里,你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能行吗?再说你在这边有很多亲戚,真的舍得离开他们吗?”
李春福:“我也舍不得。可是我必须得离开,我一离开,我大姐和姐夫就不会因为我而吵架了。于大哥,我虽然走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以前每当我干不动时,都是你帮我干下来的,是你让我这个聋子在这里有了饭吃。”
两天后,李春福独自一人踏上了开往白眉的列车。
在千山李春俊的家里,李春俊一听哥哥要把家搬到这里,也表示赞同:“哥,你在那边过不下去了,想来这边就来吧,我帮你买个房子,然后再把咱妈和侄子都接到这边来。至于嫂子,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拉倒。”
崔丽却有些不乐意:“搬家是大事,哪能说搬就搬呀,再说这边也没有房子。”
李春俊:“没有房子你不会去找啊?这么大的地方哪能没有卖房子的呢?傻瓜!”
说罢又对李春福说:“走,咱哥俩去找房子去。”
兄弟俩几经周折,最终看中了城郊靠近QS区的一座三间砖瓦房,并且交了五千元订金。
又住了几天,李春福和弟弟一家以及前来串门的张守英,一起乘坐火车返回了红松准备搬家。
就在李春福兄弟俩准备搬家时,红松他的家里,李超独自来到大门外玩耍。
在他家的大门外有一大堆青色的石头,那还是当初盖旅店时剩下的。
此时一大群孩子们正在石头上玩得正欢,于是李超也想上去和他们一起玩。
见李超要上来,一名姓黄的男孩子却不让他上:“下去,下去,你别上来,我们不想和你玩。”
其他孩子们也在一边附和:“就是,下去,再不下去我们揍你!”
李超气愤地:“这是我家的石头,你们为啥不让我上去?”
那男孩:“管他谁家的石头,我说了,就是不让你上来。下去!下去!”
说罢他用脚踹正往上爬的李超。
此时李母听见声音走了出来:“那孩子,这是我家的石头,凭啥不让我孙子上啊?难道是你家的啊?”
又说:“要是你喜欢石头的话上山上去玩,山上全是大石头,别净占着别人家的石头还不让人家上,再说也不是你家的。”
也许是李母的话重了些,那姓黄的孩子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向家里跑去:“我去告诉我妈去,我去告诉我妈去!”
老黄家。
黄家的孩子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向父母告状:“后院的李老太打我了,我在她家的石头上玩她不让,还把我给打了一顿!”
他那糊涂的父母一听火冒三丈:“他妈的!老李太太敢打咱儿子,咱找他算账去!”
“就是,儿子是娘的心头肉,谁敢欺负他咱骂谁,骂那个老太婆去!”
李母家的大门口。
黄家夫妻把李母围在中间破口大骂:“臭老太婆,你敢打我家小黄,我们就给你好看,让你敢欺负我家小黄!”
“大家都来看看,大家都来看看,我家小黄被这老太婆给打哭了,就因为小黄到你家的石头上玩耍。你对石头那么好,石头是你爹啊?!”
“一个只会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李母辩解:“我没有打你家孩子,当时你家孩子不让我孙子往石头上爬,我就说了他几句,这孩子就哭着回去了。怎么变成我打他了?”
那孩子妈:“还说了几句?你要真是说了几句我家孩子也不会给你说哭,你肯定打他了。”
李母:“我没打,就是没打。”
“就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
还有一次,李超到另一邻居家门前的沙堆上玩耍,被那家的女主人给发现并骂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