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这句类似在质问许念一般的话语,让许念蓦地一愣。
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少年和女孩拉勾勾,女孩稚嫩的说道:“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等念念出去之后,一定会让爸爸把哥哥带回家,让哥哥给念念当一辈子的哥哥。”
少年宠溺的笑,“好。哥哥给小猫儿当一辈子的哥哥。”
画面忽地一转,女孩惶恐的捂着嘴躲在一个柜子里,她死死地着到柜子门外的渐渐逼近的黑皮鞋。
一道亮光亮起,柜子门被打开,一声宛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乍然响起,“念念乖,叔叔带你玩个好玩的游戏。”
“不要——”许念猛地出声喊道。
她满脸惶恐,脸色惨白,像是刚经历 一场什么噩梦一般。
沈凌皱了皱眉,见许念神色不对,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许念一把甩开了沈凌的手,目光没什么焦距,似乎还沉浸在什么无法走出的回忆里。
“你……”沈凌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许念。
许念忽地抱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不要——念念不要跟叔叔玩游戏,念念不要——”
沈凌伸手一把将许念拽进了怀里,“大小姐,冷静下来。这里没有叔叔,也没有人跟你玩游戏。”
许念好似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境,她不停地推打沈凌,“走开——爸爸,救念念,爸爸,救念念——爸爸,救——”
许念挣着挣着,忽地昏了过去。
“小猫儿!”沈凌看着倒在他怀里的许念,不由惊慌失色的发声。
沈凌弯身将许念抱上床,然后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给许念检查一番后,医生向沈凌解释,“沈先生,仇小姐只是情绪太激动引发了短暂的昏厥,不过……我在仇小姐的脑子里发现了一个血块,血块压迫了她少许的记忆神经,她应该是曾经忘记了一些记忆。
不过最近血块好像开始化开,她的忽然昏厥,有可能和她缺失的记忆有关。”
脑子有血块?沈凌一愣,尔后问医生,“这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
“这个倒是影响不大,这个血块在她的脑子里有些年岁了。
除了压迫少许记忆神经,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际影响,而且血块现在也开始自己化开了。
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好的,谢医生。”沈凌点了点头,送走了医生。
许念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特别绵长的梦。
梦里。
她从人拐卖,继而遇见那个暖心的小哥哥,在那几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唯有暖心的小哥哥一直护着她,还有……她也看到了当年同是被人拐卖的花花。
原来,她早就认识了花花,她和沈凌还有花花一样,都是被送去试验的对象。
而她则是唯一一个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实验品。
而帮助她逃跑的人,正是暖心的小哥哥和现在让她无比心疼的花花。
当年她和花花,还有沈凌是第一批被带去试验的实验品。
花花和沈凌都比她大,他们先一步被送去做试验。
那天晚上她被关在小黑屋,那些人把被注射了不明药物的沈凌带进来,沈凌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才会攻击她。
之后,她一直被关在笼子里。
沈凌一直都很照顾她,在她被那些人饿的两眼昏花的时候,他总是冒着被打的风险,给她偷吃的来给他。
在她哭着说害怕想回家的时候,也是沈凌安慰她,说他会带她离开。
后来。
他真的做到了。
他把她带出了那个囚笼,他们逃出了实验室。
她和他勾手指说好,等她出去之后,就带人回去救他,她要让爸爸把他带回家给她当一辈子的哥哥。
可是……
她食言了。
因为她……
失忆了。
而害她失忆的人,是她的叔叔许伯方……
那挥之不去的画面,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害怕,她的叔叔竟然对她……
许念闭着的眼帘下,眼珠子转了转,眼角划过一横清泪。
跟着,她缓缓睁开了眼。
沈凌就站在许念的床前,看到许念醒来,他弯身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大小姐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许念看着沈凌,想起梦中的自己信誓坦坦的跟他勾手指,说什么等她出去之后,就带爸爸来救他的事情,她不由湿了眼眶。
她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是我没有带人回来救你们。”
“可是我们说好的,我要让爸爸去救你的,当时你和花花为了帮助我逃跑,被那些人打,而我逃出去后,却把你们给忘了。”许念忽然抬手打了自己的一巴掌,“我真该死。”
“够了,大小姐。”沈凌忽地握住许念自扇耳光的手,他眸光极其复杂的看着许念,声音带了几分冷然,“事到如今,说这些,没有意义。”
沈凌心里是怨许念的。
当年他和花花费尽心思帮许念逃出去,何尝不是希望她逃出去之后,可以带人来解救他和花花。
可他等来了却是女孩毫无音讯。
而他和花花因为帮助女孩逃跑,被那些人打个半死。
那时候的沈凌一直都在等许念回来找他,可他等啊等,等到那些人把他推上试验台,各种针剂往他身上戳,在他生不如死的是时候,支撑他活下去的正是许念临走前的那句:
——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等念念出去之后,一定会让爸爸把哥哥带回家,让哥哥给念念当一辈子的哥哥。
他在等她回来解救他,一等便是十四年。
“对不起。”许念眼睛通红的看着沈凌,对他和花花的愧疚,不是一般的多。
如果当年她没有失忆,而是把他和花花被关在实验室的事情告诉爸爸,让爸爸去解救他们,或许他们就不会被改造成变异体。
沈凌看着许念通红的眼,一双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棕眸变得幽深莫测,“即便大小姐您当时带人来,也未必能够把我们带走。”
他自嘲的说了句,“我们都是被亲生父母卖给义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