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腥甜的鲜血。
“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我还能让你圆了你的梦。否则……你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卢峻晨冷冷的笑着,仿佛一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芳菲终于知道了卢峻晨并不是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低调,也并不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无用。
他出去走了一趟,不多时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让芳菲换上,而他自己也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
之后,卢峻晨又叫了一个小丫头来把芳菲送回家去,又为她编好了一套说辞。
芳菲一心要把这个魔鬼咬死,可看到他那嘲讽的眼神时,她又吓得全身瑟缩着低下头去。
林谦之整日里忙,女儿回来晚了虽然也十分着急,但听她说是和小丫头一起偷偷地跑出去街上玩了,也只训斥了几声。
那送芳菲回来的小丫头名叫喜心,从小没了娘,浆洗上的杨老四家的是她的姑母,平日里只在浆洗上帮忙,很少进内宅院来。
至于芳菲如何和这个小丫头玩的那么熟,林谦之问了几句,芳菲只是低头不语,再问就哭起来,林谦之没办法,也只好不再多问。
芳菲病了一场,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说是风寒。
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帐子顶,心想可不是得风寒吗,那屋子里冰窟一样,地上又湿又凉……
想着想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林谦之白日里忙,便把照顾芳菲的事情托付给了喜心。喜心丫头每天都来,照顾芳菲吃药吃饭,陪她说话解闷儿,好比亲姐妹。
虎妮也来过两次,一次芳菲睡着,喜心在一旁守着打盹儿。另一次芳菲虽然醒着,但问她什么都不说。虎妮是个小丫头,想法简单,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回去便告诉黄氏说芳菲姐姐病的难受,两天下来整个人瘦的都不像样了,林伯伯也不管她。
黄氏便抽了个空儿过来瞧芳菲,恰好遇见林谦之在家,见黄氏带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来看芳菲,免不了又客气了几句。
黄氏因劝着林谦之道:“大管家每日里忙,也该为芳菲这丫头想一想。她如今病着,跟前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守着,这身子越发好的难了。”
林谦之便叹道:“有喜心丫头陪着她呢,也不碍事。这孩子从小就不跟我亲近,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说。我纵然在家里守着她,也是没用的。反倒不如让她安静的休息,倒还好的快些。”
“喜心丫头也是个孩子呢,比虎妮也大不了两三岁。如何会照顾人?”黄氏说着便进了芳菲的屋子,见她穿着家常的夹袄靠在被子卷上,手里还拿着绣花绷子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花。黄氏靠近了坐在床上看时,却见她绣的是一从枝蔓缠绕的牵牛花。
“咱们芳菲丫头的手真是巧,这寻常的花草到了你的手里,也能绣出这样好看的颜色来。只是如今你病着,很该好好地修养,再做这些耗费精神的事情,这身子到底多早晚才能好?”
芳菲苦笑着咧了咧嘴,停了手里的活,叫了一声:“黄姨娘。”
“傻孩子,你有什么事儿别闷在心里,跟姨娘说一说?”
芳菲摇了摇头,那样的羞辱,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出来的?况且,果然说了出来,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么?黄氏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依附着卢家过活,说给她,就等于说给了大少奶奶,说给了大少奶奶,大少爷自然就会知道……
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美梦终究如幻影一样破碎了,芳菲的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下来。
黄氏便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叹了口气安慰着她:“你心里的事情,我也能猜透一二分。你喜欢大少爷,一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傻孩子,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况且他如今有大少奶奶,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是外人能插得进去的。咱们女人哪,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走错了那一步呀,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少奶奶愿意让你跟了大少爷,你觉得大少爷就能真心待你么?他若真心待你,那他在大少奶奶那里又算是什么呢?若不能真心待你,你跟着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黄氏一番话,惹得芳菲直接痛哭失声。
芳菲此时心里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纵然万箭钻心此时也是说不出来的。
黄氏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在她的心里,男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好好地活着。她心里头的想法是,女人纵然没有男人,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只是她的话在芳菲听起来似乎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希望的破灭再加上一辈子不得见人的打击,直接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几日的修养,柳雪涛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初,走路已经无碍。原本就闷不住的她便想着出去走走。无奈卢峻熙这几日每天都在她身边守着,多一步路也不许她走,要什么都是叫人去拿来。想必之前的那段禁足的日子,不同的只是有他陪伴在身边而已。
不能出去走动,直接让柳雪涛郁闷的越发暴躁。这日早饭后,她便自己穿戴整齐了赌气往外走。
卢峻熙忙丢下手中的书追上来一把拉住,劝道:“娘子娘子……慢点慢点,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花园子里走走,看那些菊花开了没有。”柳雪涛瞪了卢峻熙一眼,说的相当的理所当然。
“来人!”卢峻熙立刻转头吩咐,“去,少奶奶要赏菊,你们找几个稳当的婆子把后花园里的菊花都给我搬到旭日斋来,各色品种都要搬,全部给我摆在廊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