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峻熙也接着靠在她身边跟只小猪一样拱来拱去。柳雪涛不厌其烦,又因刚看到一个笑话,正要说给卢峻熙听,便听见外边啪的一声脆响。于是问道:“你们收拾东西手脚也利索些,这又是把什么东西给摔碎了?”
卢峻熙便起身问道:“谁弄坏了东西?”
小丫头忙回道:“是一个之前不用的小瓷瓶子不知道从哪儿掉出来了。幸好这瓷瓶儿很是结实,又小。所以并没有摔坏。”说着,便拿着那小瓷瓶子进来,递给卢峻熙看。
卢峻熙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不过是个装药丸的小瓶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怎么你还留着这个?”说着便递给了柳雪涛,又问:“出嫁之前在闺阁中便吃过丸药?是什么病?”
柳雪涛原没在意,只是卢峻熙一问便细细的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再看看这小瓷瓶子后方摇头:“这小瓶子看着倒是眼熟,只是我却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药。这好像也不是装什么丸药的……哦!对了……”柳雪涛说着,急忙转过小瓷瓶来看着瓶子的底上。
小瓷瓶儿的底上画着一个花青色的方形符号,类似一个卍字,却又不是。那笔画多拐了几个弯儿,倒像是一个特别设计过的徽记一般。柳雪涛一看到这个符号,脸色立刻惨白起来。
柳雪涛手中握着那只小巧的瓷瓶儿,一下子想起了张氏金蝶儿等人的事情。那天张氏服了金蝶儿从她屋子里偷走的毒药自尽,那装毒药的小瓷瓶可不就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那只小瓷瓶如今还被柳雪涛收着,那天从张氏的手边捡回来的时候她还莫名其妙的想着,也不知道这毒药是哪个用毒的高手研制的,居然毒性如此之剧烈,人服下去之后几个呼吸之间变没了性命,也不见有什么痛苦。更不像其他毒药一样把人折腾的没了人样儿。
柳雪涛真是想不到居然在自己闺房之中也有这样的一个小瓶儿?可她分明又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呢?
卢峻熙见柳雪涛拿着一个小药瓶子沉思不已,便摆手让旁边的小丫头退下去,凑近了柳雪涛身边轻声问道:“怎么,难道这小玩意儿还牵着娘子什么往事不成?”
柳雪涛抬眼看了一眼卢峻熙,神色冷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小玩意儿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觉得奇怪。你说……谁会在我的屋子里放这样的东西?”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娘子又为何这般严肃?”
“你不知道……那日,峻晨的姨娘自尽时服下去的毒药,就是用这样的瓶子装着。我分明记得那只小瓷瓶的底上也有这个徽记。一模一样的,峻熙,你说这个徽记代表着什么呢?”
卢峻熙闻听此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此事若是深思,其中的玄机果然深的很。
难道卢家的那些人已经渗透到了柳家?或者说某些人在雪涛嫁入卢家之前就已经联合到了一起?
这些人如此老谋深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卢家的那一千多倾良田和那一片宅子?
沉思中,一些细微的东西便被悄悄地放大。一个呼吸的声音,一丝轻微的香气都变得清晰起来。
卢峻熙心头猛然一动,突然翻身下床,顾不得那香炉的滚烫,抄手拾起来推开窗户扔了出去。把床上的柳雪涛给吓了一跳,忙欠起身来问道:“你是发什么疯?”
“来人!”卢峻熙冷着脸低声一喝,并抬手把另一扇窗户也一并推开。又转身去把卧室的门帘也掀起来,让外边的夜风通过窗户和门口形成对流,空气中隐隐的香气立刻被冲的几不可闻。
丫头婆子们被卢峻熙这一折腾,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老脸蜡黄,全都呼啦啦一起聚了过来,低头站在门口静候主子吩咐。
“香炉里的香是谁换的?”卢峻熙声色俱厉的看着众人,目光从她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过,犹如锋利的尖刃,恨恨的,似乎要把她们的脸上刮下一层皮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秀儿站了出来,低声回道:“回大少爷,下午的时候奴婢回来房里,想着是要换了那香炉里的香,进门后又因为站得太久便立刻坐在门口想着歇一会儿再换。后来有人来说要少奶奶的披风,奴婢没来得及换便拿了披风走了。走的时候这屋子里只有绿蕉姐姐,外边还有两个婆子……”
说这话,秀儿的目光便从人群里逡巡,却没有发现绿蕉的身影。一时也有些奇怪,这绿蕉不是被派在这玉棠园当值么?此时不在屋里又去了哪里?
卢峻熙便冷声问道:“绿蕉呢?”
柳雪涛坐在床上已经听出了些端倪。想必那香炉里的香有什么问题被卢峻熙给发现了,才匆忙把那香炉给扔了出去。此时他又急着找出作祟之人,居然顾不上自己的手都被那铜铸的香炉给烫伤了。
于是她从床上慢慢的下来,走到卢峻熙跟前,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这些人有自己从卢家带来的,也有方氏安排过来伺候的,都一个个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柳雪涛抬手拉了拉卢峻熙的衣袖,把他的手拉过来托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说道:“瞧这手心里都烫的起了水泡。紫燕,你去前面找父亲,要写烫伤的药膏过来。”
紫燕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卢峻熙经柳雪涛一说,刚才情急之下没觉得怎样,此时方觉得手指和手心里钻心的疼。再想想那香炉里隐约的麝香味,又觉得十分的害怕。这些人用心极其险恶,又如此防不胜防,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