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几个管事的婆子,柳雪涛把卢之孝家的留下问道:“峻晨那里这几天怎样?大夫有没有来瞧过?伤势愈合的如何?”
卢之孝家的忙回道:“还不能下地,大夫昨儿下晌儿来过一次,说总要过了年天暖和了才能下地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晨少爷右腿的小腿骨虽然没折断,但也是裂了骨缝儿的。大夫特别叮嘱,年前万不可下地。”
“嗯。”柳雪涛点点头,又侧脸看了卢峻熙一眼,心想这倒好了,索性这年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了,想不到这小屁孩一招制敌,等开了春他能下地走动了,自己也该快生了。
卢峻熙见柳雪涛看自己,便有些不耐烦的对卢之孝家的说道:“再添两个婆子过去伺候,每天的份例也都加倍。对了……之前张氏住的那个小院子闲置了那么久,你们怎么也不收拾出来呢?这几天派几个婆子过去好生收拾一下,把那些字画古董什么的都归了仓库,再把那墙皮窗户什么的都揭了去,重新裱糊裱糊。过年了,家里里外外都要见新的。把那座院子收拾妥当了再把晨少爷搬进去住,回过头来你们再把晨少爷的屋子好生收拾一遍。他也是将要娶亲的人了,屋子里的各色摆设什么的索性都布置好了,省的到时候又要麻烦。”
卢之孝家的一听这话,心思一动,暗想:我的老天爷,这是过年到扫屋子呢,还是挖地三尺查看晨少爷的家底儿呢?不过主子吩咐,做奴才的自然就该去办。卢之孝家的爽利的答应着,立刻下去点齐了人手,拿着家伙直奔张氏之前住的小院。
一时屋子里安静下来,柳雪涛便斜着眼看着卢峻熙,说道:“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
卢峻熙冷冷一笑,说道:“我宁可把那些东西都明着给他,也不能背负一个无能的名声让他给阴了去。我就不信这些年他们娘儿两个苦心经营,就攒下那两个不死不活的铺子里三成的股份!”
柳雪涛叹道:“芳菲嫁给他将来还是要过日子的。难道你安心看着他们过穷日子?好歹他也是你的兄弟,之前的恩怨,总不能记得太久。”
“咱们把他当兄弟,他可不把咱们当兄弟。他做的那些事儿想想就可气。就说这个小瓷瓶儿……”卢峻熙说着,便从荷包里把那只被柳雪涛从柳家的玉棠园捡回来的小瓷瓶拿出来,对着窗子透进来的亮光细细的打量着,低声说道,“就冲着这个小瓷瓶儿,我也不能饶了他!”
柳雪涛点头,又叹道:“这事儿是挺可恨的。但若是没有内应,他也成不了事儿。只是如今我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那边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大哥再操持,父亲年纪大了……若是再把这件事情掀出来,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所以,我心底这股火儿总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此时只能先朝着他去了。”卢峻熙无奈的笑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痞气的阴狠。
你不是爱钱么?那咱就来个彻底的清洗吧。
卢之孝家的果然不负重望。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便把张氏之前住的屋子里的暗格给从墙皮里挖了出来。
柳雪涛和卢峻熙被请到了现场,看了那墙皮夹层的暗格,柳雪涛不禁沉沉一叹……古式旧房子的墙可真是厚啊,居然有两尺多厚!里面的夹层暗格也足有衣橱那么大。
十几个小箱子都用黄铜螺钿扣着,上面有精致的黄铜小锁。柳雪涛看着那精致的乌木箱子想着,卢家的老爷子还真是偏心啊,张氏不过是个妾室,居然能攒下这么多家私,这些东西恐怕比王氏的家底都厚吧?
卢峻熙自然更是生气。王氏活着的时候千辛万苦的支撑家业,每天都为了能多入几两银子而发愁。家大业大,父亲临死前留下的又是个烂摊子,家里窟窿里漏的比进项都大,真正的入不敷出。十几年来,若不是王氏苦心经营,卢家早就败落到不知什么地步了。
而张氏这女人居然藏着这么多宝贝在自己屋子的夹层里。若不是柳雪涛当时出其不意忽然出招发难,了结了那该死的女人的贱命,这会子恐怕她还抱着这些东西偷着乐呢吧?
每月都领着月银,衣食住行都是公中的银子,想想之前王氏名为家主,实际上养着的竟是一只大耗子!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养活这两只耗子而辛苦奔劳!
卢峻熙暗暗地咬牙,恨恨的吩咐道:“拿锤子,把这些匣子都给我砸开!”
卢之孝家的正等这句话呢,立刻转身从婆子的手里拿过锤子来,一顿猛敲。
十七个乌木匣子尽数被敲开。婆子们忙上前一个个打开后排在地上,账房总管便带着两个人上前去清点辨认。
珠宝占了一半,装了八只匣子,而剩下的九个匣子里有六个装的是金子,三个装的竟都是银票。
这下真是发财了!
柳雪涛坐在舒适的圈椅上,身后垫着柔软的靠背,美美的想。
娘的,原本还想着今年年底把铺子里赚的银子都码起来,算一算够不够去江浙府买块地,然后去西湖边上盖一座大院子,如今看来竟是不用了……瞧瞧面前这些金银财宝,嗯,只那三匣子银票也足够了买地的了吧?
再看看卢峻熙那小屁孩儿的脸,阴沉沉的黑的可怕,于是她抬手接过丫头手里的热茶,尝了一口说道:“这茶不错,紫燕,怎么不给少爷尝尝?”
紫燕听了,忙转身从小丫头手里接过领一盏茶送到卢峻熙跟前,小声说道:“大少爷,这儿没生火盆,冷得很,请吃杯茶暖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