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设在安家巷子里林谦之的那座小院内。那是林谦之个人名下的房子,用来做新房是最合适不过的。
林谦之在酒楼里叫了两桌酒席,请了请卢家院里关系不错的几个管事并有些头脸的家人。卢峻熙夫妇也过去凑了会儿热闹,但并没有坐下安席,只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出来了。
在巷子口上马车的时候,柳雪涛又想起了那天在那个门口看自己的人,那道冷冷的目光此时想起来依旧有些寒津津的。于是她便对卢峻熙说道:“这巷子里都住的什么人呢?可有谁家是咱们家的仇人?”
卢峻熙一愣,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巷子口,只有林谦之的院门口洒了一地的鞭炮纸屑,并没有什么人影儿和可疑的东西,于是问道:“怎么好好地,问起这话儿来?”
柳雪涛便对他说了那日有个人冷冷的盯着自己看的事情。
卢峻熙若有所思,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门口,便扶着她上了马车,回卢家大院去了。
卢峻熙记着柳雪涛说的那户人家,又想起了之前跟着卢峻晨的小厮也说起过这道巷子,说卢峻晨曾经假借去给顾伯颜贺喜纳小妾的晚上来过这里,而且一去便是很久没出来。
两件事情连起来想,不难想到其中的玄机。于是夫妇二人便商议了让江上风暗中查看一下这家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只是可惜,江上风查了两日,说那户人家空了将近一个月了,问了问他前后的邻居,有的说这家人并不常来住,偶尔来住个三五天就走,而且有时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如今快过年了,想必是走了。这房子自从有人买了十几年来,都没有人在这里面过年。
柳雪涛和卢峻熙听了这话,心知此条线暂时没了结果。只是那人一日不查明了其底细,便一日不叫人放心。便吩咐江上风务必时时留心那座院子,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回。
江上风答应着,又把手中查到的卢峻晨在外边的生意铺子里的暗股拿出来交给卢峻熙,又回了一些琐事,便告辞下去。
卢峻熙把这些账目大致的看了一遍,生气的甩到桌子上,怒道:“我就说他绝不会只有那粮铺和绣庄的三成股,看卡吧,绍云县里十几家像样的店铺,他居然差不多都占了股份。想不到他还真是个能人。”
柳雪涛看了一眼那厚厚的账册,笑道:“这些东西咱们可没办法收回来。人家那些铺子的掌柜的东家若叫咱把股儿收了,以后可没法在绍云县混了。”
卢峻熙点点头,叹道:“是啊。这些股儿加起来也有万把两银子,咱们从张氏那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他们二人这十几年来继续的一半儿罢了。”
“有这些账在就行。”柳雪涛淡定的笑着,把那些账册收起来交给紫燕:“好生收好了。”
紫燕答应着接了那些东西进了里屋打开橱柜拿出个匣子,把东西都放了进去又亲自锁上。
林谦之和黄氏第二日进来给卢峻熙和柳雪涛磕头,柳雪涛又赏了几样首饰,又留他们两个用了午饭。饭时问柳雪涛问起了芳菲的状况,黄氏便回道:“已经大好了,今儿早晨起来过来给我行礼呢,只是人瘦了一大圈儿,叫人瞧着心疼的很。”
柳雪涛点头说道:“这也是难免的,身子上吃的亏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她心里的伤难以承受。昨儿顾大人差人来过了,廖姨太太的意思是想让芳菲再过年的时候过去住几天,顾家有两位公子,却没有姑娘,顾家老太太也很是想要个女孩儿在跟前说话儿呢。”
林谦之听了忙道:“芳菲那丫头也不是个善于应变承欢的孩子,若是去了顾大人家里反倒招了顾老太太的厌烦,势必连累大少爷和少奶奶,奴才以为……还是想个借口把此事推了吧?”
柳雪涛笑道:“你也忒小心了。芳菲不是个不知礼数的孩子,她事事都明白,就是太过执着。你们两个人回去好好地劝解劝解她,这对她来说可是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将来寻亲也好,做人也罢,谁还敢看不起她?我们费了心机也只能帮她到如此地步,将来嫁了人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可就不顾不上这么多了。”
林谦之和黄氏忙答应着,二人又说了些闲话,便先退下去。
三日后,林谦之和黄氏便回来继续当差,柳雪涛便叫人预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了芳菲去顾大人的府上。
廖氏虽然是个无所出的姨太太,但因为人生的好,又很知道进退,所以顾夫人和老太太也都很倚重她。如今是顾县台的意思让她收芳菲做义女,所以顾家老太太和夫人也都凑趣儿。
这日柳雪涛送芳菲来顾家的时候,顾夫人和廖氏正在老太太房里陪着她说笑。下人进来回禀,说卢家大少奶奶和芳菲姑娘来了。顾老太太便笑道:“早就盼着能来个人跟咱们娘们儿说说话儿解解闷儿呢,快些请进来吧。”
丫头们一叠声的传出话去,柳雪涛挺着个肚子,扶着紫燕的手,芳菲跟在身后,后面跟着碧莲,四个人款款的进了顾老太太的房门,见着上面的暖榻上端坐着一个穿着绛红色团花软缎狐皮袄的白发老人,下手坐着一个身穿茄紫色暗绣竹叶梅花长襦的妇人,便知道此二位定是顾老太太和顾夫人。于是便款款的福身行礼,软着声音微笑道:“民妇卢柳氏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老太太福寿安康,太太万福。”
顾老太太便眉开眼笑的说道:“哎呦呦,早就听说柳家大小姐嫁人之后越发的好了,这才两年没见,真是换了个人儿呀。你挺着个大肚子还请什么安呢,快来我身边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