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小妻大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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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柳雪涛笑笑,对赵嬷嬷说道:“妈妈,把那边第二个箱子打开。”

赵嬷嬷依言,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一把来,把箱子上的铜锁打开后,又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把箱子盖掀起来。露出了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两尺多长的红木雕花匣子。

卢峻熙走过去看了看,猜着这一箱子应该是柳裴元陪嫁女儿的珠宝首饰。当时他是看过单子的,具体是什么如今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只记得当时王氏叹息着,柳家果然是江南巨富,给女儿的东西样样都是拔了头筹的的。

柳雪涛又叫人把上面的几个红木雕花匣子拿出去,却指着大箱子底上的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说道:“把这个给我拿上来。”

王嬷嬷便亲自蹬着凳子弯腰去伸长了手臂,好不容易才把底上的那个紫檀木的匣子拿上来,又看了看那上面精巧的机关暗锁,笑道:“这个匣子奴才是没有钥匙的,怕只有主子能打得开。”

柳雪涛笑笑,接过那匣子来放在一边的红木柜子上,转身对那两个小丫头说道:“没你们的事儿了,出去伺候着。”

小丫头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柳雪涛便从发髻间拔下了一根银簪,用簪子头上的一朵缧丝梅花扣在那檀木匣子的暗锁上,轻轻一转,匣子便啪的一声弹开了。

里面并没有什么旷世奇宝,却只有几张泛黄的梅花笺,还有一个薄薄的账本。

柳雪涛便拿出那几张梅花笺来,叹道:“这便是我母亲的遗书了。他们屡次三番的害我,只怕就是因为这份遗书,还有这个账本吧。”

卢峻熙接过那几张梅花笺,尚未打开看时,便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卢峻熙心头一动,暗道,怪不得岳父自从丧妻之后再不续弦,看来这位岳母大人亦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子。单看这素帛梅花笺,再闻闻这与淡淡的幽香,便叫人忍不住称奇。

于是展开看那梅花笺时,却见第一张上是几句(诗经)里的句子:“生死挈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张梅花笺上写的却是卓文君的(白头吟),卢峻熙抬头看了柳雪涛一眼,再低头看时,见那梅花笺上泪迹斑斑,似是主人伤心至极时一边哭泣一边写的句子。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笔画更是软弱无力,在没有之前的清风傲骨。想必,这是在柳裴元纳妾之日,夏侯夫人的伤心之笔。卢峻熙看了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间多情女子何其多,而终生幸福者却是少之又少。新婚之时,信誓旦旦,握着一双红酥手,许下海誓山盟。但前脚誓言犹在耳边回响时,后脚便有新人进了门。多子多福,纳妾收房。折腾到最后又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第三张梅花笺,则真的是夏侯夫人的遗言:“妾夏侯氏依莲,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六岁时进柳家之门,与君乃少年夫妻。十年来,夫妻举案齐眉,从未有过嫌隙之言。今妾自知大限已到,请恕妾身不能伴君白头。妾今生之遗憾有二,一为无子,再者,女尚襁褓之中,妾却要长眠于地下……”

卢峻熙看到一半时,便喟然长叹。

夏侯夫人的聪慧,秀敏,至情至性的样子只通过这只言片句已经跃然纸上,如婷婷立于面前。

柳雪涛拿着那薄薄的账本,叹道:“母亲遗嘱,说父亲当日曾许下诺言,父亲动用母亲的妆奁之资扩展家业,将来必将家业之半数交给正妻夏侯氏之子女。母亲未能给父亲生下儿子,那么依照父亲的诺言,柳家半数的家业将来只能有我来继承。这件事情并不是父亲和母亲二人的私房话,而是立了账册的,账册里所记的账目乃是父亲用母亲的钱之前之后的明细账目。

我之前翻看过,当时柳家生意受当朝局势的影响,各处资金短缺周转不灵,几乎已经到了绝境。母亲的妆奁之资抵过当时柳家生意的两倍。且这本账册共有三本,母亲一本,如今在我的手里;父亲那里还有一本;柳家当年的族长作为证人,也留着一本。

如今老族长早就去世了,他那本账册已经不知去向。但这件事情在柳家当时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母亲死后,我尚年幼,父亲生怕族中有人打我的主意,便再不许人提及这事儿。后来,随着族中老人相继去世,后辈年轻的人则无从知道。所以,到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卢峻熙便不解的问道:“岳母是正妻,柳家的家业正经应该是嫡子继承,为何还有诺言账册之说?”

柳雪涛无奈的笑笑,把账册打开指着立账时间说道:“这本帐册的立账时间是在大哥和二哥出生之后,而那时,母亲尚未怀我。”

旁边的赵嬷嬷便叹道:“夫人当年其实也怀过两个哥儿的,一个生下来不足月就夭折了,另一个怀到六个月上小产了,生下来便是个死胎。然后连着几年都没有怀孕,老爷才收了安姨娘为妾,又从外边纳了放姨娘进门。当时夫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为了柳家子嗣着想,她只能把泪往肚子里咽。夫人的身子也正是这样给糟蹋的不像样子了。以至于后来生下小姐……便再也没好起来……”

卢峻熙下意识的握住了柳雪涛的手,叹道:“想不到岳母的境况竟然如此惨淡。怪不得夏侯家的人会怪罪岳父,说岳母是被人害死……若我是夏侯家的人,我定然也会这样想的。”

柳雪涛无奈的笑笑,说道:“其实父亲和舅舅闹翻的缘故也并完全是因为母亲的死。其中更有这账册和遗嘱的缘故。舅舅当年以我的安全为借口,要父亲答应我九岁那年嫁入夏侯家,给表兄为妻。父亲自然不舍,更以为舅舅是为了柳家的一半儿家业才这样做,九岁的我只不过是个孩子,待我嫁入夏侯家之后,他们势必以我年小不知事理为由给夏候瑜纳妾,那样,我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