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昊和乔汉云当时便愣住,因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峻熙走的这么急?”
旁边一个本科进士迟疑的说道:“我也没听太清楚,只听那丫头说她们家夫人吃坏了肚子……大吐不止。”
“吃坏了肚子?”乔汉云皱眉,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会吃坏了肚子?莫不是……
孔德昊和乔汉云一下子想到了一处,二人顿时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说道:“不会吧?这也太狠毒了些!”
“孔大哥,我们去瞧瞧!”乔汉云是或者便已经站起身来。
孔德昊看看酒楼里的宾客大半儿都已经离开,仅有的十几个人都是柳明澈在兵部要好的同僚,他们自然有酒楼的人招呼,并不需要太过客气,于是也起身说道:“走,昨天的事情咱们无能为力,今天决不能袖手旁观了。”说着,孔德昊拉了乔汉云一起下楼,叫了自己的家人抬了轿子往柳府赶去。
柳府,安氏小院的厢房里。
柳裴元的脸色铁青铁青,若不是今天是儿子柳明澈大喜的日子,新娶的媳妇杨氏又是他多年老友杨博云的儿子,柳裴元真的想立刻终止这场亲事,先把那个下毒的孽畜从家里搜出来再说!
然而,喜事不能停止。杨博云和柳裴元乃是同窗好友。当日二人一同读书,曾共同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总不能名垂青史,也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
多年过去,杨博云一直把柳裴元当兄弟,如今官商相隔,杨博云依然不嫌弃柳裴元商人身份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柳裴元的庶次子柳明澈为妻。这一桩婚姻原本就是杨博云对杨柳二人情谊的一次实质性巩固,柳裴元如何能不承这份情呢!
可是再看看歪在丫头怀里的柳雪涛脸色苍白嘴唇泛青,他的心头好像有一把钝刀在来回的切割,痛得他窒息,痛得他全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来诊脉的是太医院的医政,柳雪涛如今也是有诰命的人,出了事故自然要太医院的人来诊脉。
这次来的这位医政也姓白,乃绍云县时代名医白松音没出五服的堂兄,此人命苏叶,名字和白松音一样,都是一味中药名。
白苏叶却比白松音年长许多,已经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人了。他给柳雪涛诊完脉之后,说道:“幸亏夫人自己懂点医术,及时把那些食物都吐了出来。待会儿下官给夫人施针排毒,然后再用几副汤药,可保夫人性命无忧。”
柳裴元听了这话,方能透过一口气来,拱手对白苏叶道谢,又命安氏去把卧室收拾出来,把柳雪涛移到安氏的卧房里准备施针。
家中因娶亲之事闹闹哄哄的,也没几个人知道柳雪涛中毒之事。再加上柳裴元已经吩咐了李氏此事不许声张,只把厨房里炖燕窝粥的小丫头悄悄地绑了关在柴房里,等新人拜堂之后再细细的查。所以连方孝耘也不知内情。
卢峻熙赶来的时候,柳雪涛已经进了安氏的卧房。他急匆匆的赶到门口,因见柳裴元坐在外间屋子里沉默不语,进门问道:“岳父,雪涛怎样?”
柳裴元叹了口气,说道:“幸好无碍。只是受了些罪。她这场罪是替我受的,这孩子……”
李氏见了卢峻熙,便上前福身,抹着眼泪说道:“姑爷,此事都怪妾身不好。跟老爷没有关系……那燕窝粥原本是墨菊那丫头从厨房要来给我吃的,因姑奶奶准备了清粥,所以……我没吃,倒是让她受了这场苦楚……”
卢峻熙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此时听李氏断断续续说完了,方明白那燕窝粥是厨房炖给柳裴元的,因墨菊硬是要了给李氏吃,才端了一碗来,却又被柳雪涛吃了一些,才闹成了这样。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谁对谁错,只听见说太医院的医政在里面施针,便虚扶了李氏一下,说道:“少奶奶先莫要自责,我想进去看看雪涛。”
李氏福了福身,带着卢峻熙进了内间卧房。
柳雪涛身上的外衣已经褪下,人趴在一张软榻上,看不见脸,只看见乌云一般的头发从一侧垂下来,几乎垂到地上去。身上搭着一条毯子,只露出光洁的肩膀手臂,手背,手臂一记肩膀后颈处都插着银针。卢峻熙看了那些银针,心口一阵绞痛,便轻着脚步走上前去,轻声叫道:“娘子……”
柳雪涛听见卢峻熙的声音,哼了一声要抬头看他时,却牵动了后颈的银针,顿时一阵酸麻刺痛,又忙低下头去。卢峻熙便上前去半跪在地上,托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她的脸来,心痛的问道:“觉得怎样?”
柳雪涛淡淡一笑,说道:“放心,我还想陪着你一起到老呢,你还这么年轻,我怎么舍得就死呢。”
卢峻熙只觉得喉间一哽,鼻子一酸,眼睛便模糊起来。于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
柳雪涛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个时候才要说这个。你知道……刚才我满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什么?”卢峻熙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原本红润的脸此时却苍白如纸,毫无光泽。手指触及之处丝丝冰凉,又问:“冷不冷?要不要加条毯子?”
“不冷。没事儿了,一会儿大夫要进来了,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在想,我刚赚了点前,男人刚考中了探花,往后这大好的日子且等着我过呢,若就这么撒手去了,岂不是白白的给别的女人让了位?让别人进门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