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小二便扛着一个托盘过来,里面四样小菜一笼蒸包,外加一大碗鸡皮笋丝汤。一样样摆在卢峻熙面前,便把他看的直流口水。笑道:“嗯,这饭菜闻着就香,不愧是老字号。”
那小二笑呵呵的说道:“爷不是本地人吧?您来咱们这吃饭,算是来对了。这天南地北的客官们从咱们慈城过,若不来小的这里吃顿饭,那才叫白来。”
卢峻熙笑道:“得了,爷刚说了你一个胖字儿,你还喘上了。”
小二又笑,说道:“不是小的吹牛,爷您回头四处打听打听,来慈城,住水云居,吃德芳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呀。”
卢峻熙笑笑,摆摆手,又赏了他一块碎银子,说道:“行,爷知道了,这次若吃着好,下次还来。”
小二忙又道谢,躬身做了个揖退下去。
卢峻熙便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饭。
却听见楼上忽然响起一阵琵琶的弹奏声,其声清脆悦耳,大有天魔之音。弹奏的却是(沉醉东风),接着便是一女子婉转的唱词袅袅的飘过来: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叫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卢峻熙听了这唱词,便一下子想起几年前自己去江浙府赶考,柳雪涛独自在家里无聊时写的那些句子。心里便蓦然一酸,想着自己终究是考中了个探花,没辜负她的殷切情谊,若自己这一时里还只是个挂名的举子,她这一腔深情岂不是也辜负了?
想到这个,便忍不住叹了口气,面前的饭也吃着不再香甜。于是便放下筷子,拿了汤匙去盛汤,
原来那唱词已经唱完,又换了一曲(大德歌),唱词亦是婉转别致,却是唱的春日只情景:子规啼,不如归,倒是春归人未归……卢峻熙那歌声却猛然被打断,借着便是一声粗鲁的喝骂声:“臭娘们儿,老子拿了银子给你,就是要听乐和的,谁叫你在这里弄这副哭丧的调子?”
卢峻熙握着汤勺的手便顿了顿,之后依然淡定的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一边慢慢的喝一边继续听着那边的动静。
却听见那唱曲儿的女子怯生生的说道:“奴家学的曲子本就是这样的,不知爷要听什么样的?”
“爷要听(小寡妇思春)!你且把这曲子细细的给爷唱上一遍,爷赏你二两雪花银。”男人说完之后还奸邪得笑了几声。
“对不住二位爷,奴家不会唱那个,请您换一个吧?”
“换一个?换什么?不会唱,会吹么?给爷来个吹玉箫怎么样?嗯……”淫邪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且夹杂着隐隐的哭声。
如此幽静的氛围皆被这一哭一笑给弄得没了一丝情绪,卢峻熙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抬手把汤勺扔到桌子上,白瓷汤勺叮当当的响着掉到地上去,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其他桌子上吃饭的客人有人循声看过来,却因花木和竹帘的遮挡看不清楚这边是什么样的人摔了什么东西,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店小二急匆匆的赶来,看着地上的碎瓷陪笑道:“爷,是什么菜不合您的口味儿?”
卢峻熙便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干干静静的地馆子,怎么会有哪些恶心的苍蝇蚊子?这还叫不叫人吃饭了?”
小二看着卢峻熙莫名其妙的摸摸脑袋,陪笑道:“爷,这大春天的,哪儿来的苍蝇呢?”
卢峻熙便喝道:“你耳朵聋了不成?那嘤嘤嗡嗡的声音不是苍蝇是什么?”
店小二立刻明白了卢峻熙的意思,忙弯腰陪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哟,爷,您是外地来的贵客,千万莫为这些琐事败了您的兴致。要不……小的给您换个雅间儿?”
卢峻熙的臭脾气也上来了,心想这大白天的,这么大的一个饭馆儿,怎么这些人还能强抢民女不成?于是他一梗脖子,生气的说道:“爷哪儿也不去,就坐这儿吃饭。你是饭馆儿又不是青楼妓院,难道还找嫖客不成?”
店小二吓了一跳,忙上前连连摆手,压低了声音劝道:“爷,这些人我们掌柜的都不敢惹,您还是……”
话未说完,便听见有人往这边骂了一句:“谁******吃饱了撑的在这儿瞎嚷嚷?老子就是把这儿当妓院了,管你这狗杂种屁事儿!”
卢峻熙原本就生气,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冷声道:“哪儿来的野狗不知深浅在这儿乱咬狂吠?”
店小二一脸的惊慌,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指着卢峻熙骂道:“你******骂谁是野狗?”
卢峻熙手里把玩着两根竹筷子冷声说道:“爷骂的是骂野狗,野狗自然听不懂人话。”
“你******敢骂老子,老子捏烂了你的脑袋!”那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上前来一把把店小二拨拉到一边,挥拳便照着卢峻熙砸过来。
卢峻熙却不慌不忙,右手手腕一转,手中两根筷子便夹向了那人的拳头。
那人冷笑一声骂道:“臭小子不知死活!”那拳头便又加了三分力气朝着卢峻熙的眼窝砸过来。卢峻熙却轻轻一抖手腕,筷子由夹变为了戳,两根筷子瞬间并拢狠狠地戳向那人的拳头。
嗷的一声惨叫,男人的拳头砸过来的快,撤回去更快。他刚刚用来攻击卢峻熙的那只手掌已经被卢峻熙的筷子破了一块肉皮,有鲜红的血顺着手指缝儿流了出来。
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