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瑜淡淡的笑道:“不敢。这上京城里的大小事件国计民生都操持在卢大人手里。卢大人掌管着户部,是咱们这些生意人的顶头上级。咱们这些生意人哪敢在卢大人跟前放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夏侯瑜的脸上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眼神也坦荡的扫过依然站在马车上的泓宁,又掠过卢峻熙看向那辆大马车。最后又嘴角一弯,淡淡的笑道:“看来今儿真是巧,卢大人定然是携夫人和小公子出来赏花灯的。这落霞楼上留有雅间,不如请大人和夫人及小公子上去稍作片刻,待会儿天色暗下来,这条街上才是真正的热闹。”
卢峻熙正要说不用麻烦了,自己一家人不过是路过而已。却见那边马车上柳雪涛已经慢慢的走下来,看着这边面对面站着的两个男人,她嘴角上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柳雪涛披着孔雀绿织锦斗篷扶着一个婆子的手袅袅的走到了二人近前,对夏侯瑜点头微笑,说道:“原来这落霞楼是表兄的生意。我这大半年没出门,竟然连这街上的铺面都生疏了。”
夏侯瑜微微一笑,脸上顿时如春风拂过般和煦温暖:“夫人身体孱弱,不宜久站。这里又是风口,吹了冷风可不是玩的,大家还是进去说话吧。”
柳雪涛微笑点头,又扭过脸来看着卢峻熙。
卢峻熙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没办法说出来,只好吩咐一声:“把马车都牵到那边停下,我们进去坐坐,等看完了舞狮子的再走。”
此言一出,众家人皆暗暗地高兴,原想着今年是看不成灯会了,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了个夏侯大公子坏了自家老爷的偷懒计划。泓宁更是欢呼一声,跳到一个小厮的身上,高举着胳膊嗷嗷的叫着,引来夏侯瑜温和的目光和卢峻熙的一记白眼。
因为元宵节赏灯的缘故,落霞楼的雅间早在大年初二就都订出去了。不过夏侯瑜这个人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赚钱固然重要,但总要有备无患,所以在往外订房间的时候就吩咐了伙计,一定要留下两个雅间,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果然有了用处,不然的话卢峻熙夫妇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想什么话呢?
柳雪涛扶着丫头的手慢慢的上楼,卢峻熙走在前面三步一回头,不时的提醒她:“慢一点……小心点……”然而上到了三层在往上爬第四层的时候,柳雪涛没了力气,摆摆手对后面抱着孩子的紫燕说道:“你们先上,我喘口气儿再走。”
紫燕不禁叹道:“我们等等夫人,不着急。”
卢峻熙便转身回来,弯腰把柳雪涛抱在怀里,不满的横了夏侯瑜一眼,小声埋怨着:“自己用的房间怎么不留在二层?保不齐是故意的。”
夏侯瑜听见了也只当是没听见,依然淡淡的笑着。
柳雪涛却把勾着卢峻熙脖子的手臂收了收,轻声的劝道:“好了!叫人家笑话……”
卢家的丫头婆子们对这事儿是屡见不鲜的,早就习惯了。柳雪涛此时顾忌的是夏侯瑜的目光。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在前面一直走上去为二人带路。卢峻熙也就光明正大的抱着柳雪涛又爬了两层楼梯,方进了落霞楼五楼上的一处极大的雅间里。
雅间里清一色的乌木家私,进门正面是一张大大的雕花罗汉床,上面铺着猩红的西洋毡子坐垫,下手两侧各摆着四把雕花太师椅,中间以配套的雕花高几相间,高几上或摆着精巧的石子盆景,或摆着前朝的古董瓷器,各不相同。
此乃三间通透的屋子,太师椅后面各有两架大大的屏风。左手乌木雕花八扇屏风后是一张大大的圆桌,看来是就餐时所用。右手汉白玉大理石雕花屏风后临窗是一溜矮塌,上面摆放着精巧的小炕桌,炕桌上是一套小小的紫砂茶具。矮塌下面放着脚蹬,窗子对面的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水墨画。屋子里焚着淡淡的沉水香,此为赏街景品茶的所在。
还有一个小高几上摆着一只汝窑的圆肚子小花瓶,细细的花瓶口里供着一只二尺多高的绿萼梅花,有宜人的幽香在屋子里暗暗地漂浮,随着人的一呼一吸,沁入心脾。
柳雪涛是个爱花的人,进屋后从卢峻熙的怀里挣脱下来便忍不住走过去,俯身轻轻的嗅了嗅,淡淡的笑道:“好香的梅花。”
夏侯瑜笑道:“后面院子里有一株老梅树,大概活了五十多年了。据说是这房子前两任的主人栽种的,本来已经枯死了。去年却又忽然活过来,我瞧着这梅花乃是珍品的绿萼梅花,便叫人好生护养。过年的时候竟然开了一树的梅花。”
柳雪涛笑道:“真的?一会儿得去看看。”
说话间,外边锣鼓喧天,想来是那舞狮子的戏班子已经到了楼下。泓宁便把这窗户要看。紫燕忙抱着去了那边的矮塌上,丝毫不敢松手,怕一不小心让这小爷掉下去。
夏侯瑜便笑道:“外边有一道铁网护着,连个拳头都伸不出去,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放开了小公子,让他尽管看好了。”
紫燕听了这话,方把脑袋弹出去一看,这窗户上果然罩着一个铁丝大网。下面人山人海,舞狮子的,舞龙灯的,敲锣打鼓缓缓前行,走到落霞楼跟前居然停了下来。
夏侯瑜也在另外的窗子跟前站着,见那杂耍班子停了下来,便转身吩咐跟进来伺候的小丫头:“去下面跟掌柜的说,多赏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在门口好好地舞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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