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柳雪涛……那样的女人,按说也值得一个男人用一生去爱了吧?
不过,爱是爱,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为了爱一个女人,连夫纲不要了,连君臣之义也不要了,为了她去忤逆皇上,这算什么道理呢!
此时此刻,纠结的人倒成了皇上。
治卢俊熙的罪?难不成还真的要杀了他?杀了他谁去给自己弄银子花?
不治他的罪?这口气真是咽不下,还当着自己女人的面。
英宗皇帝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踱步,卢俊熙则平静的跪在地毯上等着皇上发落。
华贵妃也一直跪在地上。当时她跪下去了,皇上没叫起来,她自己当然不能起来。但此时皇上烦躁的转来转去,却又不许侍卫们进来把卢拉下去治罪,华贵妃的心思自然也不会闲着。
原本是嘤咛的哭泣,渐渐的变成了悲伤地呜咽,哭着哭着,华贵妃的声音渐渐的小下去,然后整个人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随侍贵妃的宫女见状,吓得哎呀一声上前来扶,却见华贵妃已经哭得昏死过去。于是忙惊叫道:“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昏过去了……”
英宗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蹲在地上把华贵妃抱起来,对宫女喝道:“去,传太医!”
宫女立刻答应一声跑出去。皇上抱着华贵妃狠狠地瞪了卢峻熙一眼,一句话没说便转去了后面平时午休的内殿。
卢峻熙知道自己这回欺君之罪是没有了。皇上虽然纠结,但的确不会杀自己了。
不杀就好,留着这条命,还能陪着雪涛一直过下去。
卢峻熙长叹一声,老老实实的跪在御书房的龙案前,嘴角却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经此一闹,恐怕以后没谁会自找没趣把他们家的女儿往自己身边强塞了吧?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不多时御医进来,跟着宫女进了内殿。此时华妃已经醒来,她原本就没什么毛病,刚才是哭的太厉害,一时气闷才昏倒了,皇上抱起她放到床上没多久就醒了。御医进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华贵妃身体没事儿英宗皇帝心里的怒气又消了些。想想卢峻熙还在御书房里跪着,而此时已经是四更天,再过一会儿就要早朝了。早朝上又是赈济灾民,兴修水利,边疆的军饷,宫里的开销……一切都为了一样东西:银子。
皇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宫女:“送贵妃娘娘回去吧。”
华贵妃听了这话,便转手拉住英宗皇帝的衣角,怯生生的问道:“皇上……那臣妾的妹妹……”
皇上抬手拍拍华贵妃的后背,劝道:“你放心,朕会给你的妹妹找一个如意郎君的。这事儿包在朕的身上了。你乖乖回去养着,这么点小事儿就昏倒了,这身子可真是弱的很,御医也说了,要你多多的休息呢。”
这几句话听上去关爱无比,但华贵妃听候却总觉得有些微微的凉意。
此时不敢多说,她也只好乖乖的回宫。
皇上从内殿换了朝服出来时,卢峻熙依然笔挺的跪在那里,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眼睑低垂着,看不清他的眼神,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于是皇上走到他面前,淡淡的问道:“卢峻熙,你在这儿跪了这一会儿,可想清楚了?好好地把李家的姑娘娶回去,两全其美。你说你好歹也是个户部侍郎,如今又代尚书主理户部,怎么就一点魄力都没有?你若是怕你家夫人不同意,朕让皇后娘娘跟她说说去,如何?”
卢峻熙依然垂着眼睑看着地面,回道:“回皇上。此事臣真的不能答应。也不用麻烦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找雪涛,雪涛也不会答应的。雪涛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卢家的事情,她为卢峻熙育有两子。臣没有纳妾的理由。”
“你真是不可救药!”皇上的怒气又上来了。原本他是想给卢峻熙个台阶下,让皇后找他媳妇去说,这样他回去后也可以给柳雪涛一个交代。想不到这厮居然不领情,依然是一口回绝。
皇上一气之下冷声喝道:“来人!”
“奴才在!”
外边的侍卫应声而入,一阵凉风吹进来,卢峻熙感到些许的潮湿夹杂着一丝丝寒意。
“把卢峻熙给我拉下去,重责四十大板!”皇上也不说卢峻熙抗旨不尊,因为抗旨不尊是死罪。也不说为何打他,因为打他就是因为他抗旨不尊不给皇上面子。
既然杀不得,打总打得。打完了养几天,还照样让他去主理户部,不……养伤的这几天也不许他歇息,谁让这个耿直的家伙这么叫人生气!
侍卫应了一声,上前拉着卢峻熙便出了御书房的门口,拉到外边摁到板凳上,毫不含糊的噼里啪啦一顿板子。
皇上不忍心看着这个为自己分忧解难的臣子挨打,索性早早的离开去上早朝了。
卢峻熙被打完之后,屁股上皮开肉绽,一片血渍,雪兰色的长袍已经不堪入目。
走路是不能走了,就是能走卢峻熙也不能下来。
侍卫原是见惯了血腥的,但此时看见这位年轻瘦弱的户部侍郎被打了四十板子却一声不吭,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时,也不禁有些动容。
更何况,这位探花郎挨打的缘由几人听得十分清楚,因此众人心里更加觉得这个卢大人真是与众不同。
说他傻吧,他十七岁高中探花,先入翰林院,后晋封户部侍郎,一年之内连声数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