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叹道:“如今好几下里的事情对在一处,我似乎也能看出些眉目了。只是这些人放长线钓大鱼的本事也真是了不得。居然能把网铺的如此广泛!”
安庆王府赵玉臻跟前的侍妾青环,青环的姑妈梁氏,云家班子里名声鹊起的小花旦豆蔻,兵部尚书高玉璁的儿媳妇梁氏,万紫千红胭脂铺子里的女人,还有太医院里崔御医那个从不露面的师兄……这些人,这些事儿凑在一起,便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天上罩下来,饶是柳雪涛这个见多识广有着现代人思想的女人面对这些事情,也是感觉到千头万绪,纷乱不堪,却又一阵阵的脊背发寒。
李氏见柳雪涛沉思不语,又拉住她的手问道:“好妹妹,如今嫂子我只能求你给我指一条路了。你说这事儿可怎么是好?他好歹是你的同父的哥哥,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绝路吧?”
柳雪涛从沉思中回神,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嫂子也不要担心。如今大哥所图,不过依然是多要一份家产而已。如今不管二哥和慕家姑娘的婚期定在何时,哥哥都只是等着分家,在分家之前他应该不会再生事端。嫂子闲时还是多和大哥说说话,不要冷落了他才行。还有句话我不得不去劝嫂子一句,侍妾,屋里人什么的,能少就少,不要只图了一个贤良的美名儿,就没多没少的给他纳妾,到时候惹得说不清的麻烦,还是要你自己去受着。”
李氏叹道:“这倒也罢了,我的好妹妹,我只是担心他若真的参与了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将来事发被牵连进去,可怎么是好呢!”
柳雪涛暗想,造反谋逆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若柳皓波真的参与康王爷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将来事发别说柳家,恐怕连自己也要受牵连。想到这些她又忍不住的心烦。叹道:“如今趁着事情还不明朗,能防患于未然更好。这事儿我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今儿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刚才也是吓坏了,才急匆匆的把嫂子叫出来说这些,这会儿想一想,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呢。”
李氏原本以柳雪涛为榜样,每每遇到事情都会感叹她的有担当,敢作为,今日听她也说这话,心里不免越发的着急,一时红了眼圈,便拿着帕子拭泪。
柳雪涛只好劝她:“嫂子切莫着急,这事儿牵连甚广,想来对方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要慢慢地想办法才是。依我看来,大哥不一定就知道其中的密谋,想来他们也不过是撺掇着他牵制二哥罢了。如今我们及早发现此时,不正好及时想对策么?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在这里掉眼泪?回头让外边的那些人瞧见了,还只当我们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李氏听了柳雪涛的话,方收了哭泣,擦干了眼泪。又在这里沉了一会子,待心情好的差不多了,方又回到前面去应付那些贺寿的夫人奶奶们。
一场寿宴,拍了十出戏。待到戏罢茶凉之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宾客们陆续离去,柳雪涛陪坐了一日也是劳累不堪。因叫丫头们收拾了东西,把睡觉的泓宣叫醒,准备回府时,前面服侍柳裴元的丫头却来说道:“老爷有话,请姑奶奶且过去一趟。”
柳雪涛长出了一口气,略带疲惫的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着,她转身叮嘱泓宣的奶妈子,“好生看着宣儿,不许他吃生冷的东西,不许出去乱跑。”
奶妈子答应着,抱起小泓宣应道:“夫人放心吧,小少爷刚睡醒,我们都不敢带他出去吹冷风的。”
柳雪涛点点头,方放了心往柳裴元的书房去。
柳裴元也不是一时兴起,只是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请年酒的事情,过两天又进了二月里,柳明澈原来的媳妇杨氏在静室里念经修养也一直不安分,总是想方设法的闹着出来,一闹二闹的闹出了病,这会子又要请医延药的折腾。如今杨家那边又提出来要接她回去养病,闹的柳裴元心里很是不肃静。
今日安老夫人寿辰,杨家又派人送了寿礼来,并带了杨博云的一封书信,书信之中言辞恳切,说自己年纪大了,很是想念女儿,要把杨素琴接回去住些日子。
柳裴元无法,便做决定要人把杨氏送回娘家去,但这样送回去又说不过去,便想着把柳皓波,柳明澈和柳雪涛叫到跟前,商议一下是否要把杨氏嫁进门时带来的妆奁一并随她送回杨家。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等于是将她休回了家门。
柳裴元把自己的想法跟儿女们说完之后,便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杨氏的妆奁都归了公中。如今若要退还的话,恐怕还得把之前的嫁妆单子找出来,一样一样的核对。我不过是个提议,并不像专权,你们兄妹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大家商量。”
柳雪涛和两个哥哥一起听了自家老爹的一番话之后,各自感慨,柳雪涛并没有什么意见,别说杨家送来的那点妆奁,就是柳家如今偌大的家业她都不想要。所以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品茶,一句话也不说。
事情是有关杨氏的,自然是柳明澈先说话。他看了看柳皓波,又看了看柳雪涛,想了想说道:“父亲多虑了。自古以来,女人失了妇德被休出家门,并没有归还妆奁的道理。如今我们又何必多这些麻烦?”
此言一出,柳皓波立刻附和:“二弟的话说得有道理。她在我们家折腾了那么多事儿,把父亲险些气死,如今不找他们也就罢了,哪里还要还什么妆奁。父亲,我们总不能太仁慈了。再说了,还有雅玉呢,她那些东西留下来给雅玉也好,再没有退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