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忘了照镜子，忘了自己还是打着赤膊。
像这种造型，两岸猿声的“猿”，倒是非常贴切。
哪位吟诗做赋的不是温文儒雅玉树临风。
见汪澜未作表示，于是他随后嚎了出来。
“妹妹你坐船头噢……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不符合时代的曲调，引得汪澜莫名其妙，不过歌词却听懂了，莞尔一笑。
“老公，你的世界，诗词都是如此…豪放么？”
“当然有高雅的，但是所谓诗词歌赋，要贴近生活融入大家，雅俗共赏才是硬道理，越简单越能表达诉求，喜欢听不，我再给你吼几首？”
也不等回答，毫不客气，从《最炫民族风》一直唱到《大碗面》，汪澜表情则越见古怪，最后忍不住捂嘴失笑。看来艺术这东西，到哪里都是高下立判。
“老公，可有稍微…雅一点的么？”
“当然有，你老公我又不是俗人，只不过呢场景不对，此时此景，唯有瞎吼才能抒发胸臆，要是花前月下，再来把吉他，我给你唱几首拿手的小情歌，保证你芳心暗动。”
“吉他是什么？”
“一种乐器…跟琵琶有点像。”
“你果真会乐器么？我师父亦教我一些琴瑟技法，只是她说以习武为重，琴棋书画针绣女红，略知即可。”
“你师父脑袋有病，怎么男女反过来了？”
“骂我师父，我…打你……”
“别乱动，小心翻船……”
竹筏被起身动作弄得摇晃不已，汪澜只好赶紧坐下。
“师父待我如亲生，以后不许对她不敬。”
“好吧，话说回来，从小被她抚养，怎么不干脆叫她娘？”“师父一生未婚嫁，若是乱称呼，传出去岂不是教外人误会。”
“哦，规矩真多，什么时候我上门去拜见她，顺便提亲？”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拿主意。”
想到师父恩重如山，自己不辞而别惹她生气，于是心生愧疚。
不知回去后怎样面对，汪澜说着忽然黯自神伤，李总知她心意，于是转移话题。
多天来两人卿卿我我中聊了不少事情，随时转换也很容易找到兴趣点。
漂流约二个时辰终于江岸开阔，两人马上选择最近的登陆点上岸。
到达就近的一处小镇后首先置办了衣服及用品，并给李总买了把剑。
多天来两人野人般的生活，浑身邋遢至极，被那些商贩用怪异眼神盯着极为尴尬。
还好他们认钱，不认人，买完东西立即找了家客栈。
在李总以省钱为理由坚持下，只开了一间客房，谁都看得出来他的鬼心思。
不过两人发乎情止于礼，汪澜也习惯了和他耳鬓厮磨。
初时不懂节约，出门带的钱所剩也不多，于是半推半就。
“热水澡比冷水舒服多了，老婆，要不要一起洗个鸳……”
“不。”
日常调戏必然少不了，尽管她仍然羞涩，但因此脸红次数要少了很多。
见李总洗完出来，于是递上了新买的衣服。
买的时候匆忙，没有特别仔细挑选，穿上身发现是一袭红色斜襟长衫，比穿惯了的灰色短襟工衣帅气得多。
沐浴后精神焕发，新装加身文质彬彬，看起来颇有一些翩翩公子的风范。
他装模作样横持长剑，一手负在身后，长身而立。
“闲看新月上帘钩，美人如玉剑如虹，天南地北双飞客，一枝红杏出墙来……”
“拼装诗句”他也记不清出处，最后一句据说百搭，什么诗都能作为押韵。
此情此景竟然也让汪澜看得呆住，一时间芳心乱跳，脸颊自然飞上红云。
什么时候被李总抱住竟然毫无知觉，等清醒过来，嘴唇已被吻住。
挣扎无力羞得闭上眼睛，毕竟初吻不懂配合，闭紧嘴巴像被猪啃。
见她浑身微颤表情窘迫，李总心中好笑，环楼着她轻声说道：
“再这样看着我，小心吃了你。”
拥抱片刻后依依不舍分开，待汪澜也梳洗完毕，两人出门吃饭并打听消息。
原来当前是南唐江州辖镇，当时受伤落水匆忙上岸时的山谷已属隔江相望的南唐，这次沿着岸边走，上来自然还是南唐。
得知周唐边界管制，小地方渡船禁行，想渡江必须去州府，而从客船到竹筏，在江上经过的路线已近二百里。
想着现在江对岸也不是蕲州，往上游走经由江州渡江也无不可，两人决定住下，第二天买了匹马上路。
百里路程不远不近，骑马不比坐汽车，到达后人已疲累不堪，找了个茶铺稍作休息。
前车之鉴让李总比较慎重，凡事多留点心眼，尽量不招惹江湖人物。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快这句话就被应证。
无意中看见门外一名乞丐的同时，那名乞丐也看见了他。
两人视线一交接，发现他神色突变，李总心知要糟。
乞丐的表情意味他们已经认出了自己。
自己刚来时发型是寸头，现在也没长出多少。
汪澜变化不大一身黑衣，两人同进同出，引起怀疑不足为奇。
不过有些疑问，讨饭张和他们分属周唐两境不同乞丐派系，为他报仇似乎不说不过去。
白甲军合纵以及丐帮合并，普通帮众都不知情，虽然自己知道秘密是个隐患，但他们也不至于为此广而告之。
想来也许是丐帮合并有了进展，这些乞丐可能只是受命留意自己，而不知道究竟。
原本打算通过丐帮和白甲军建立联系，但考虑到目前没有谈判条件，以及还有嫌隙未解，所以先躲着走为妙。
但现在已被盯上，似乎躲不过了，于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老婆，外面有乞丐盯上我们了。”
“我早知道了，自驿站开始已跟了我们半里路。”
“嗯？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你说在外面要给你留面子，凡事让你做主，我做得不对么？”
“…做得相当完美！”
李总苦笑，的确是跟她说过，但这种事…关系到人身安全好不好？
一想还是得鼓励，免得下次不给自己面子。
“但是记住了，我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别说早就知道了。”
“要我说谎么？”
“……你…就嗯一声……”
“嗯。”
“乖得很。”
李总满意点头，继续用余光观察门外乞丐。
见他仍装作若无其事向路人乞讨，却不时留意着自己方向。
不多时又来了一名乞丐，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讨论什么，遂凝神细听。
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外面环境嘈杂，没法听清内容。
不多时又来了两名乞丐，和他们商量了几句，然后匆匆离去。
大概外面人多，大庭广众下有所顾忌，所以回去安排人手制定计划对付自己。
逃避不是李总风格，见剩下两人仍在鬼鬼祟祟监视，心里极度不爽。
心想既然绕不过去，那还不如直接上。
“老婆你等着，我去问问他们，是不是想请我吃饭。”
“你找死么？怎能乱来？”
“好歹我也是江湖人物，哪有做缩头乌龟，给人指指点点的多烦，你看他还瞄我，你坐着，老公给你长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