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照顾我哥吗?”
“嗯哼,如果我哪天放弃在他身上投资时间和金钱,我会通知你们把人领走的,在此之前,我会照顾他,像个妻子那样。”
话说到最后,她低头无意识的转动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
这个戒指是盛西爵挑的,她其实觉得很丑,那男人商量都没跟她商量,说是去商场的时候顺便买了回来,气了她个半死。
不过为了证明他们良好的婚姻关系,她还是一直戴在手上。
“好,那你带我哥走吧。”
盛绾绾这个答案,米悦意外但也不意外,意外是因为她竟然放心,不意外是因为盛西爵由她带走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她神色很平缓,接着道,“我爸爸我自己会照顾,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至于别墅和保镖,既然你和我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我也没有理由接受。”
米悦直接打断了她,“说白了我现在所有的东西有一半都是你哥的功劳,你就当是你哥哥跟我合作的报酬,我想你哥哥的钱你应该不用不好意思,毕竟你现在情况特殊,你爸爸身体也不好,不用着急钱的事情。”
盛绾绾最后还是接受了。
当时她想,她帮这个男人的妹妹跟父亲并不是因为爱屋及乌或者责任,不过是觉得原本就只是花点钱就能办到的事情,而她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钱。
更何况他会出车祸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
更重要的是……在跟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了解到的这个男人的性格,又因为因为她爸爸选择了他,或者其实在更早的四年他们对簿公堂的时候,他就从来不承认他对她用过强。
这些加起来,足以动摇她当初的判断。
他没有明说,但讽刺过她是被人暗算下了药,才会上了他的床。
那么如果当初真的是她自己被下了药缠上了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欠他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几天后,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米悦找了辆专机把盛西爵转移到了纽约。
被吻了两次,还差点被占了便宜,听不到他原本要说给她听的话,她不会甘心。
盛西爵在纽约的医院住了差不多半年,直到他身上的其他伤基本痊愈,至于头部的重伤,那群脑科专家在她面前唧唧歪歪的说了半天,最后的意思他们也没办法让他醒过来。
气得她差点掀了桌子。
她又考虑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把他接回米家休养照顾。
植物人的那套她从小看肥皂剧都看腻了,偶尔看报纸新闻上说什么亲人,什么老婆老公,十年如一日的跟植物人说话,最后终于把他唤醒了。
每天跟他说话,读故事……
米悦最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拒绝的,最开始做的时候更是别扭得不行,但时间一长也算是养成习惯了。
更何况他就住在三楼她主卧的旁边,她也不用像在医院里一样担心被谁看到,或者被护士打扰。
裴子俊没想到她会对一个假结婚的,认识不到几个月的男人固执到这个地步,隔三差五就要劝她。有一次偶然遇到,他拉着她,开始是劝说,她不听态度还极其的不耐,他最后吼着问她是不是疯了。
“整天揪着我说这个,你烦不烦?裴子俊,说得好听点你是我堂姐夫,说得难听点我分分钟都想让你们一家滚出公司,你到底是站在哪块石头上在插手我的事?”
裴子俊原本温和俊美的脸机会都扭曲了,“米悦,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除了浪费你的钱,消耗你的时间给不了你任何的东西,你难不成准备这辈子都耗在那半个死人身上?”
张口活死人,闭口半个死人,米悦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下彻底的冷了下去,勾起红唇冷声讽刺,“活死人?怎么,怕他哪天还是变成了活人,跟你算账吗?”
裴子俊俊脸一滞,“你什么意思?”
“想弄死人又没把人弄死,所以现在****夜夜的担心他什么时候会醒来?裴子俊,别以为我没找到证据你们就能逍遥法外,只要我米悦喜欢,就算是个活死人我也乐意养着。”
晚上,她回到米宅,洗完澡披着浴袍照例在临睡前去读个故事。
次卧每天都有佣人打扫,干净得一尘不染,只比医院的病房少了点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床头那一盏橘色的灯开着,光线柔和得近乎昏暗。
她念完故事,手肘落在床沿的被褥上,低眸看着那一张俊朗的容颜。
他脸上最初的伤全都已经恢复了,连疤痕都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变回了昔日干净俊美的模样,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她伸出手指,细腻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下巴上,摸到了一层浅浅的有些刺手的胡渣,又长胡子了,好玩般的点来点去。
脑袋趴在床沿上,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既然活下来了,她不相信他真的要睡上很长的时间。
手摸完他的下巴,又不知怎么抓着他的手指在玩,好像是多好玩的东西一样,指甲也被剪得很干净了,骨节分明的手又修长又有力。
玩着玩着,她就趴在床边不小心睡着了。
半年后的傍晚,米悦坐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人靠着床,低头浏览着国内的新闻,眼睛突然睁大,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所有的头条全都是最新上了大热电影的导演慕晚安车祸撞人的新闻,已经到了上法庭只等打官司出结果的地步了。
慕晚安,开车蓄意撞人?
撞的还是……情敌?
她震惊了好半响,才一骨碌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又发现男人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副在沉睡中短时间不会醒来的模样,她有些失望,抱着平板直接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他爸爸过世的那晚,她也是这么在他身边说了好久的话,然后躺了一夜。
她侧着身子,伸手去戳他的脸,自言自语般的道,“你爸爸被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气得心脏病发过世了,你妹妹到现在也没出现过,还有……晚安跟人发生冲突惹上官司了,你再不醒来的话,她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都睡了快一年了,再睡下去我不要你了,你妹妹不来接你的话,我就把你随便扔到外面去。”
“我二叔今天在董事会上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快被气死了,”她又叹着气,一下一下的戳着男人的俊脸,“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啊,真是讨厌。”
在这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从盛西爵昏迷之后,米悦身上的工作担子重了将近一半不止,好在希尔夫人知道她情况特殊没办法,一直没有离职留在米氏帮她。
但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米觅联合公司的其他股东频频挤压她的空间。
一有机会都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
她心里烦闷的很,嘟囔嘟囔着又不小心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夏天的雨总是酣畅淋漓,跟着雷声跟着闪电,暴雨倾盆而下,没拉的窗帘外是乌云密布的天色,平常已经亮起的天色在这个时候仍然像是晚上。
盛西爵仿佛是被过于吵闹的雷声和闪电声吵醒,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废了他很大的力气。
外面轰轰的雷鸣声反衬得房间里尤其的安静。
无数纷繁复杂的念头仿佛堆积在脑海间,但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最简单的一个。
天亮了吗?
然后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身上好像靠着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低头也有些费力,但他还是挪动着脑袋低下了头。
安静的,还在沉睡中的女人蜷缩在他的身侧,紧紧的靠在他的身躯。
可能是屋子里的冷气温度低,再加上早上降温,所以她靠得尤其的紧。
米悦。
他看着她在暗色的晨光中沉睡的模样,已经感觉到了全身的虚弱跟无力,但更清晰的,还是心头的柔软。
喉咙里大约是能发出声响的,但他还是没打算出声。
米悦是在平常的时间里醒来的,每天上班,自然形成了生物钟,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雷鸣轰轰,侧过脑袋看着窗外,果然看到一片乌云密布的暗色。
她手掌轻轻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嘟着嘴巴道,“什么鬼天气,大清早就打雷,让不让人上班了。”
她也不算多怕打雷,但电闪雷鸣的时候走在室外,她总有种会被刚好劈死的错觉。
身侧男人的声音沙哑模糊到难听,“不想上班就不用去了。”
米悦本想伸个懒腰就起床,蓦然听到这个声音,一时间呆滞住了,只下意识的以为是幻觉。
她看着头顶晨光中泛着蓝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心跳猛然一路飙升,过了很久,她才眨了眨眼,混合着惊喜跟惊惧两种情绪朝身侧的男人看去。
一下就撞进了男人黑色的,还蓄着浅淡笑意的瞳眸里。
做……梦了?
她反应了好久才迟钝的接话道,“我不上班……哪里来的钱养你?”
这暗色的光线,电闪雷鸣的音效,这个突然睁开眼跟她说话的男人。
看起来没有一样是真实的。
他似乎挑了下眉,“不是要把我扔到外面去?”
她撇嘴,“养不起就扔了。”
男人又扯着唇角,笑了下,“还去上班吗?”
米悦盯着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很清醒了,但对眼前的事情的真伪还是分辨不清楚,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你是真的醒来了,还是……我在做梦呢?”
“嗯,大概是做梦。”
“哦。”
她想也是做梦。
她有些失望,“那希望醒来后不是这个鬼天气,我怕被雷劈到。”
盛西爵看着她的模样,干净的一张脸,妩媚娇俏的抱怨着。
他想伸手,去捏一捏,却发现这个动作有些艰难,虽然不至于动不了,但很费力。
他低低哑哑的嗓音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快一年啦,你倒是睡得舒服,我都累死了。”
一年了,已经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