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她们面前我迫不及待的对穿苹果绿长袖衬衫的女孩说:“杨玎玎你好,早就听唐娅说过你,你们工美果然是多美女啊。”然后走到穿黄色小褂的女孩面前打招呼:“李小晋,你好……”还没有说完四个女孩都笑的花枝乱颤,我回头看看徐惰,他正在诡异的笑,我知道我上当了,愣在那里有右手挠自己的脑袋。
这时穿苹果绿衬衫的女孩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嗨!我叫李小晋。”然后指着穿玫红色线衫的女孩说:“她叫杨玎玎。”
火车上人很多,没有空位置,于是我们八个人就站在吸烟室里,车厢晃晃荡荡,夏小猛在我耳边说:“不得了,这四个女孩真的太漂亮了,尤其是你的唐娅,长这么大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了。”
我看着对面的李小晋突然一阵狂笑,所有人都不解的盯着我,我抱着夏小猛说:“李小晋啊,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都不记得了?”夏小猛想起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吐舌头,徐惰和刘鬯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我和夏小猛不异而同的冲他们做了一个讲电话的手势。
于是我们四个心怀鬼胎的狂忍着笑,李小晋连忙挤过来问究竟,被她们几个女生缠的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我就招认了,问她军训的时候有没有接到过白下区公安分局的电话,李小晋一听竖着眉毛凶巴巴的说:“你们几个等着吧,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要把你们四个拉出去砍了。”
我们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哀求她大人有大量,何况你是美女不是君子。
火车很快就到了滁州,出了车站看见马路上奔驰的出租车都是红色的夏利,我随手招了两辆,然后我和夏小猛和唐娅李小晋上了一辆车,徐惰刘鬯和杨玎玎还有麦小晨上了另一辆车。
琅琊山位于安徽省滁州市西南郊,城山相连,是皖东最大的旅游胜地。我们进了大门走在琅琊古道上,弯弯山道两旁林木葱郁,广播里响着佛教音乐林海松涛。我对他们说:“这里古称摩陀岭,后因东晋琅琊王避难于此,改称‘琅琊山’。”
“那就是醉翁亭吧?”刘鬯指着前方。
唐娅说:“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肯定就是它了。”我们进了天下第一亭,亭边还有古梅亭、影香亭、古梅亭前有古梅一株,相传为欧阳修所植。
醉翁亭前有三尺见方的水池,池深二尺左右。池上有清康熙四十年知州王赐魁立的“让泉”二字碑刻。让泉水温度终年变化不大,保持在十七八摄氏度。泉水“甘如醍醐,莹如玻璃”,所以又被称为“玻璃泉”。
醉翁亭前面有一个醒园,我们沿着琅琊古道一直走到琅琊寺,我对唐娅说:“琅琊寺是我国东南名刹,建于唐代大历年间,唐代宗赐名‘宝应寺’,宋代易名‘开化禅寺’,后因山名相沿,习称‘琅琊寺’。”
唐娅转过头对我笑,我心里一阵甜意。眼前的大雄宝殿雄伟壮观,殿前院落中央有明月池,池上一拱桥曰明月桥,池北有一精舍为明月观。
我跟他们说:“大雄宝殿后有藏经楼,相传唐高僧玄奘“西天”取经回来,有一部经书藏在这里。琅琊寺的极盛时期是唐宋两代,楼殿规模宏大,和尚最多时达800多人。”
唐娅今天心情特别好,她凑在我耳边小声的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挠挠头皮悄悄对唐娅说:“昨天晚上上网查的,我其实是为了今天能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站在琅琊寺里,能听见安祥轻扬的梵音,寺庙里的钟声也是对心灵的一种轻抚,山间还有艺人弹着琵琶,琵琶声声如语,弦声清脆,在飒飒秋风中令人心颤。
我们坐在钟楼前面的草地上,周围聚满了游客,大门口正有一群小学生从阶梯爬上来,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口飘扬,他们在年轻老师的带领下,排着歪歪倒倒的队伍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看见他们的胸牌上写着“滁州紫薇小学”。
杨玎玎说:“我们玩点游戏吧。”
麦小晨说:“好啊,你们男生快想点花样啊。”
刘鬯说:“我们背诵《醉翁亭记》,看谁背诵的最多。”
徐惰反驳:“这个太枯燥了吧?”
面前的寺院大门,有很多游客爬上来,有很多游客离开,周围人头攒动。我们最终坐在草地上比赛背诵《醉翁亭记》。八个人围成一个圈讨论谁先开始,“按照床铺的顺序吧,从一号床到四号床,你们男士优先吧。” 说话的是李小晋,我对她的小波浪发型特别欣赏,这样的发型让她看起来显得格外俏皮又端庄。
于是徐惰先背诵:“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跳过,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跳过,跳过,最后一句。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哈哈我全背完了。”
“丫品质就是恶劣,以后甭说是首都来的啊。”麦小晨带头攻击他。
“这也忒无聊了,这样你们成吗?我们男生女生团队PK,各自商量一下,然后互相派一名代表出来。输的一方接受任何惩罚。”徐惰眼看自己输定了,于是急忙找垫背的,没想到大伙一致同意了。
于是各自坐成对峙局面,“交给我吧,我自幼背诵古文,早已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我来唬唬她们,搁这么长时间我就是背错了她们还真能发现?”刘鬯自告奋勇代表众兄弟出战,我带头同意,如果是分开比赛我可能只比徐惰多背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五分钟后她们的代表竟然是唐娅,这一点很出人意外。刘鬯代表我们摇头晃脑的背诵了两段就开始不停的拍脑袋,轮到唐娅,她说我不占你便宜,我接着你后面背吧。
“至于负者歌于滁,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冽;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然白发,颓乎其中者,太守醉也。”
我长长叹息一声说:“大势已去。”
唐娅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其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你是不是能背出全文啊?”我问唐娅。
“你觉得呢?”
晴朗的天空飞过一群鸟,一束阳光从白色的翅膀穿过,照射在唐娅白皙的脖子上,银色的项链在她的锁骨中褶褶生辉。
琅琊山脚下有所大学,叫滁州学院。校门口是一排宽敞的阶梯,阶梯有三十多层,我、徐惰、刘鬯和夏小猛四个人站在大门中央,像动物园里某只动物一样接受路人参差的观赏,四个女孩远远站在一棵树下,笑的花枝乱颤。
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的后背,徐惰的后背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同性恋。”刘鬯贴的是:“我是同性恋。”我后背贴的纸条上面写的是:“我也是同性恋。”
夏小猛的后背贴着:“我们都是同性恋。”
阳光在头顶转了个弯,笔直的暴晒我们的脊梁。很多张陌生又模糊的脸在我们面前停下脚步,麦小晨从对面开心的走过来,脚步轻快的像在白色格子衬衫上跳跃的灰尘。她走到我们面前故意用怪异的嗓音大声问:“你们都在看什么呢?这几个帅哥后面写的是什么……‘我们都是同性恋’。”
我的脸在潮水般的笑声中红到耳根,唐娅在很远的对面恶作剧的眨眼睛。
很久以后她拿出一副画给我看,华丽的线条纤细柔软的光线,记录了我们站在滁洲学院门口的尴尬,我们脸上的表情鲜艳而生动。
唐娅抖着画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左撇子。但是我是用左手画画。”我拿起她的左手假装仔细研究起来,掌心那些密密麻麻的皱褶悄悄延伸到我的心房,温柔的疼痛迟缓的扩散。
这个用左手画画的女孩,如果我没有遇到她,我现在又在做什么?我闭上眼睛在逼仄的思维里穿梭,像行走一个狭窄的隧道,漫长、黑暗、空气稀薄。
我恍惚看见一片广阔无垠的麦田,金黄的麦穗间有一条细长的小路,路的那一头是一个渺小的黑点,麦田上面的天空飘着两朵棉花糖一样的云彩,我站在那条小路上,麦浪隐约弄湿了我的裤脚,仿佛有一个身影从小路那一头遥远的走来,我想,这条路不管有多长,这一端的我和那一头的她,我们注定会相遇的。
我和唐娅总会遇见的,我们是命中注定一定要遇见的人。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人,让你笑的最开心,也能让你哭的最悲伤。
倘若在那个夏天的午后,梧桐树的浓荫覆盖在堆满红砖的围墙上,我一边心怀不轨的绕路一边带领她去大礼堂报到的那个女孩不是你,而是其他一个瘦瘦高高或者娇小可爱的女孩,她们是否同样也会像尖利的刀锋划过我的生命。
单车轧过小石子颠簸了一下,路过几棵木棉,你细致的把我肩膀上的木棉花絮拍掉。我奢侈的想象,时间过去十年,这样的情景是否能够重现,而如果不是你,那时为我拍掉木棉花絮的女孩,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