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侠探3
刘宝祯从武清回到永清县衙,呈上武清县太爷写来的回执销差。县太爷打开来看,回执中说了刘宝祯在武清破案经过,讲了许多感谢言语,内中还有五百两银票的酬谢。县太爷看罢十分高兴,连连夸赞刘宝祯此去不足月余便连破两桩大案,可谓奇能。县太爷说罢从银票中取出两张,计一百两,给刘宝祯作为奖赏。刘宝祯竭力推辞,说道;
‘回来的时候,武清县太爷已有五十两赠银,小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而今县太爷再加奖赏,小人实不敢受。’
县太爷说道;
‘武清县回执函内有五百两银票酬谢,多赞你的功劳,其意分明。此功归于你,奖赏百两纹银数额已是不多,若再推辞,县衙如何能接收武清县的谢银,只有将谢银封了退回了。然这又如何使得。宝祯不要再推辞,这本是你的应得。余者收缴府库。’
刘宝祯无可推辞,只得收了。
看看进到八月,夫人王氏产下一女,欣喜母女平安。待到孩子弥月之时,刘宝祯在五仁大酒楼办了几桌酒席,奉敬朋友们的致贺。谁知届时来宾蜂拥,有衙门的公人,有武林道上的朋友,甚至城内的大多商贾富户也来捧场。有的是为了感谢刘宝祯保得一域平安,有的是因为敬重刘宝祯的人品,还有的是为了光耀脸面,提高自己身价,故来光顾致贺,让刘宝祯一时手足失措。人们带来的贺仪甚多,因没人收取,只在柜台上乱丢,霎时在桌上隆起一堆。掌柜一看怕担口舌,忙派了两个老诚帐房看守。酒楼备用的鱼肉菜蔬用磬,掌柜的只得不断派人出去采买。酒楼里的厨房两灶,以及跑堂伙计只累得手脚酸麻。酒宴从中午始,天至掌灯才将将完事。刘宝祯和衙门里朋友一个个只累得东倒西歪,筋疲力尽。刘宝祯忙唤酒楼伙计另备一桌上好酒菜让众人享用,聊表心意。酒足饭饱之后,刘宝祯到柜上结账,掌柜的笑容满面说道;
‘刘爷,宴席所用不必细算。虽说是光是采买就花去近四百两银子,小老儿为表示一点心意,只收三百两银子,其余不足和灶上师傅与跑堂伙计的工本不计,以之为奉贺。’
刘宝祯听了感激不尽,连连道谢。腆颜说道;
‘刘某一时没有这许多银两,权且记账,待在下回去张罗齐了,一并送来。’
掌柜的听了忙道;
‘刘爷休忙。这桌子上堆积的银两全是客人们敬奉刘爷的贺仪,没有数额,都是各自乱放。小老儿看无人看顾,怕有差错,派了两位老成帐房先生看护。现在全部奉交,请刘爷查收。’
刘宝祯听罢一下呆愣在当地,看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吟片刻说道;
‘如此,掌柜的,你且从此银中扣除我所欠的银两,其余清理一下,看看还有多少银子,全都存入银号,将号单给我便是。’
掌柜的忙叫了两名帐房先生,逐一称重记下,最后归结有两千六百余两。除去酒楼费用,余者由伙计担了,一名帐房跟着,送去银号,取了号单交还给刘宝祯。刘宝祯唤了衙门里的朋友一同回到县衙,拿着两千三百多两的号单去见县太爷,将号单呈上说道;
‘这些银两是在我的小女弥月之时,各位朋友馈赠的贺仪。小人衣食无忧,要这许多钱无用,现呈给太爷,留作县里备荒救急之用。’
县太爷听了刘宝祯所说,不禁惊得呆若木鸡,好久才缓过神来,说道;
‘宝祯高义,让我十分钦佩。不过宝祯啊,你讨得这是人情债,还是要还的。现在你都捐到府库,以后人情交往,你如何处置。不如这样,这号单暂且放在县衙,县域如遇荒旱,可从中取出一部分救急。宝祯如有急用,也可知会一声,随时支取。宝祯,你看这样可好。’
刘宝祯赶忙躬身,抱拳说道;
‘一切都有太爷安排,小人遵命便是。’
刘宝祯辞了县太爷,和朋友们回到班房,又说笑了一回,才回家休息。县太爷看刘宝祯敦厚至诚,亟想广泛喧喻,张扬美德,便命师爷以其事撰写文稿,布告城乡,于是刘宝祯德名大噪。
此后,县太爷将县域一切案件,均交由刘宝祯处置。刘宝祯日里行走县域,摆平了几桩小案,域内平静,人心安定。
一日,刘宝祯无事,正在家中调教子女练功,忽然有人急促打门。刘宝祯一惊,忙上前开门。但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外。见了刘宝祯,纳头便拜,口中叫着师叔,眼泪汪汪的。刘宝祯仔细辨认,恍然明白,叫道;
‘你不是我陆大哥的徒弟张立么,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慌张,快些说给我知道。’顺手一把拉起张立。
张立一边流泪,一边擦抹脸上的汗水说道;‘师叔,出了大事了。’便原原本本的说出事情的根由始末。
原来陆七爷奉了大哥之命,带了十名镖师,从北京押了山西在北京的五家买卖的连号镖车,送往太原的立德票庄充价。此镖货是五万两银子和从苏州采买的上好丝绸锦缎二百余匹以及北京的一些土特产,共计五辆镖车。因为沿途凶险,东家给了五千两银子的保镖费用。陆七爷自恃行走在江湖多年,经山拜山,过寨拜寨,结纳的朋友不少,且有满身的本事,这条路又是熟经之路,觉得不会出问题,所以随身只带了十名镖师押镖。一路行来,倒还顺利。谁知进到山西地面的一道山梁,忽然一棒锣响,从道旁一片树林中蹿出百十号强人。这些人没规没矩地站了一片,人群前面站定四个头目,为首的一个四十上下年纪,面似黑锅铁,扫帚眉,大豹子眼,立于当道,在那里呼五喝六地暴叫,拦住去路。陆七爷上前以江湖道上行规之礼相见,那汉子却死活不吃这一套。陆七爷也是个暴烈性子的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谁知那汉子武艺高强,七爷战他不下。正在这时,另外三个贼人头目带了众喽啰一拥而上,一帮人抵住我们师兄弟和镖师们,一帮人劫了镖车便走。七爷眼看镖车被贼人劫走,一时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众人忙弃了贼人上前救护。好在贼人没有乘机伤人,押了镖车退去。大师兄一面救护师傅,一面派三师兄和我火速回来求救。三师兄去了镖局,我便径直来请师叔。
刘宝祯听罢心如火烹,忙把张立拉进屋里,见过婶婶,准备饭吃。刘宝祯一面在外面寻些草料将张立坐骑饲喂上,一面去衙门里报知县太爷,求到假期。又借得一匹走骡,方才回来。张立已然吃饱。刘宝祯向夫人简单说起情由,告之要和张立走一遭,去帮衬结义大哥。王氏听了也为之动容,嘱咐丈夫要小心谨慎。刘宝祯收拾停当,揣了十两银子,佩了钢刀,告别夫人,和张立骑了牲口,直奔保定镖局而来。
来到镖局,将将日落。见到大当家的陆容,二当家的陆浩。这时镖局已聚了十多名武林朋友和所有在镖局的镖师。张立忙把刘宝祯给陆容、陆浩两兄弟介绍过,刘宝祯就此拜见了大哥、二哥。陆容又与刘宝祯介绍结识了在坐的众位武林朋友,坐下来共同商议对策。智多星陆浩说道;
‘这次事故,是因遇了一个生郎子,此人武功了得,又不懂武林规矩,才出了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光我们这些人还不够,需要多请些武林朋友,才能够宽于周旋。至于现今,须一面派人去迎接聚拢道上的朋友,会齐后向出事地方进发。我们这些人则刻不容缓,马上奔赴出事所在,接应七弟才好。’
众人齐齐响应。陆大当家的沉吟片刻说道;
‘二弟说的有道理,就让杨玉、张立领着众位先走,待我再差派人手去请朋友。事不迟疑,你们马上动身,为兄随后就到。’
以陆二当家的为首,一行四十来人,连夜起身,分别乘坐骑一溜烟似的奔西而去。陆大当家的另行差派人手请人不说。
路上无事。众人起早挂晚,直赶了四天的路程,才来到出事地点。只见陆七爷灰头垢面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脸狼狈,身边只剩二名镖师。一问,知道陆七爷的大徒弟李成等人去山寨讨要银子去了。原来陆七爷唯恐断了这条线,每日必派人讨要,每日被山上贼人追回。这里陆七爷看到来了救兵,不胜欢喜。见了别人犹可,唯独见了刘宝祯,比见了亲人还亲,不禁抱了痛哭。刘宝祯赶忙安慰陆七爷,一面也是热泪涟涟。陆浩见了不由心中一动,忙问七爷情由。七爷道出当初结识,二当家的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原来是个了不得的武林隽才,心中十分欢喜。
正说话间,忽见李成等几个人连窜带蹦地跑了回来,后面追来几十个山寨贼人。为首的一个,正是那个四十上下的黑面大汉。李成等人看来了援军,顿时振奋起来,赶过来和众人见过。陆七爷指说道;
‘为首那黑汉子便是贼人头,此人武功了得,得遇此人切切注意了。’
贼人追到近前,看又来了许多人,那黑大汉不禁呵呵大笑。张狂地骂道;
‘这些无能鼠辈,碌碌蠢才,就是来了再多,也于事无济。我们这些做道儿的,凭的就是身上的本事手中的家伙。哪个不怕死,过来和爷斗几合。如若不敢来斗,便不如早早散了的好,免受一刀之苦呵。’
陆二当家的一步跨出,说道;
‘这位朋友,大家同是武林中人,何苦自相为难呢。请道个腕儿,有话好商量。’
那黑大汉哈哈大笑,说道;
‘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山西平凉人氏,人称小霸王姜黄的便是。带了我的三个兄弟来到此地谋生,看这里风水不错,就在此占山为王,专专打劫商旅镖客。这叫锅里舀粥,吃现成的。看你们哪个不服,过来斗个痛快。’
陆浩陆二爷强压怒气,说道;
‘姜大当家的,您如果缺少银两,这个好说。只要你返还镖货,我们定当重谢。银两你要多少,你说出数来,陆某决不驳回。我们身在江湖之人,要依武林规矩办事。你看这样可好。’
黑大汉眼睛一瞪,晃一下手中大刀,叫道;
‘少说废话。老子只认钱财,不懂什么什么江湖狗屁规矩。凭了手中的兵刃,有能为的你自来取,无能为的快快滚开。’
和陆二爷同来的一个武林朋友,名叫王琛,也是一位了得的武林好手,四十上下年纪,黄白面皮上挤满了红疙瘩,听罢气得哇哇暴叫,手持一柄大刀,跳上前去,骂道;
‘好个山贼草寇,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客商,还敢恃能逞凶,还知道有王法吗。今天爷来拿你,到衙门说个明白。休走,看刀。’说罢一刀剁将过去。
那黑贼姜黄看看对手一刀砍过来,不敢怠慢,忙接架相还。二人一来一往,横削竖剁,斗着狠劲,拼着蛮力。看看二十多个回合过去,不分胜负。正在这时,贼人后面又有数十人赶来后援。为首的那三个头目,看看镖局这边又来了许多人,不以为然,发了狠劲儿分别跳将出来叫阵。镖局阵里也应声出来三个武林好手,对圆接阵,四对八人各自施展本领,战在一处,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将将斗到百合,仍不分胜负。刘宝祯静心观看,面色淡然,不动声色。陆二当家的凑过来问道;
‘老兄弟,情势到了现在,兄弟有何高见。’
刘宝祯忙躬身叉手说道;
‘二哥,依小弟看来,这些人武功虽然不弱,但也累了半日,已经是强弩之末,翦灭他们已经无须大费手脚。但是为了使咱们的镖货不出差错,最好不要伤他。我们只要能捉到他一个活口,就能以此换回镖货。看这几个贼人仍然没有惧色,我们且用车轮战法赢他。我上去换回众位休息,缠斗他几合,待累垮贼人,活捉他们就是。’
陆二当家的正要看看刘宝祯的本事,欣然应允,一面嘱咐道;
‘看这黑头厉害,贤弟要小心了。’
刘宝祯说道;
‘多谢二哥关照,宝祯去了。’
说罢抽出单刀,叫道;
‘众位英雄暂且歇息一下,待我陪着这几位走几遭。’
说罢一个健步窜过,立在当中。几个武林朋友听得叫声,一个个跳出圈外,自去休息。刘宝祯叫道;
‘尔等几位,是单打独斗呢还是一起上,悉听尊便。若是累了,就先将息将息亦可,任尔选择。’
几个贼人听罢,相互看看,黑大汉姜黄嘿嘿冷笑几声说道;
‘不想你这小子个头不大,口气不小。你是何许人,有什么本事,好生狂妄,真真不自量力啊。哈哈哈----’说罢大笑不止。‘要合伙斗你,你也配。我来打发了你吧。’
刘宝祯也不搭话,微笑不语,将手中刀摆了摆,作了一个迎战的架势。那姜黄不知轻重,举刀一个劲扑,劈将下来。刘宝祯避了刀,轻挪脚步躲开,顺势用刀直逼姜黄的刀头。姜黄不知就里,举刀相迎,和刘宝祯的刀缠在一处。几经进退,被刘宝祯的刀死死缠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姜黄不禁大骇。正挣脱不开,只见刘宝祯刀锋劲逼,直掠向姜黄的手腕。姜黄大惊,忙弃刀抽身,哪里还走得脱,被刘宝祯赶近一步,一刀把点在姜黄的麻穴,姜黄立时动弹不得,跌倒在地。交手刚刚几个回合,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姜黄就被刘宝祯点了穴道,两旁众人不禁骇然。刘宝祯跳开一步,对众贼人说道;
‘他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这边众人齐声喝彩,拥上几个人将姜黄捆了个结实。那边贼人一看慌了手脚,纷纷退后几步。三个贼人头目凑在一起,商量一下,呐声喊,舞刀一齐抢过来。刘宝祯走动八卦行步,左躲右闪,避了开去。回手用刀锋缠了一个贼人的刀,指左打右,迎前避后,行为自如,似是两个人在和另两个打斗,十分好看。把两旁人众看得呆了。不消一刻,三个贼人已是自顾不暇,各自不知吃了刘宝祯几拳几脚,眼看着支持不住,却又被刘宝祯搅动得无法脱阵。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个只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弃了兵刃,跌出圈外,被李成等人缚了。众贼喽啰一看大事不好,哄然作鸟兽散。刘宝祯高声叫道;
‘尔等休走,赶快领着我们取了镖货,且不伤尔等性命。如若不然,这四个人不但不得活,尔等也休想一个活命。’
那些贼人果然听话,忙弃了兵刃,聚在一处听任摆布。陆二爷好言抚慰了几句,命他们带着众人径投山寨,找到了镖货车辆伙计。经查点,少了些许锦缎和土产。陆七爷厉声喝问东西哪里去了,有几个小头目磨磨蹭蹭站出来说;
‘是小人们一时贪心,偷着藏起一些。愿意马上原物奉还,爷们不要动怒。’
陆七爷火爆的性子,且又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何忍耐得住,揪过其中一个劈啪一顿乱拳,只打得那人爹妈乱叫。刘宝祯忙劝阻道;
‘哥哥且息怒,暂且放下,待查点完了再做处置不迟。’
陆七爷这才气囔囔放了手。经过仔细查实,银两没有失漏,众人方才放下心来。陆二爷看这里房屋整齐,人口不少,且又有家眷,分明可以形成一个好村寨,便动了恻隐之心,回头对七爷与众人说道;
‘看他们在这里谋生,也多有不易。若能改邪归正,种些庄稼自养,这里也是一个好去处。我想归结一下山寨钱粮,分散与众人过活,只是不许再结伙做些苟且之事。这里几个头人,我们先将他们带回去,交与当地衙门处置。只是七弟,你须带了你的徒弟和镖师们,赶紧走货。到了太原柜上,多说些好话,说明延捱时日的原因,千万不要暴躁。’嘱咐过陆七爷后,转身又对刘宝祯说;‘老兄弟,此事多亏了你才有这样一个好局面。但此事还没有最后交割,我想再辛苦你一趟,帮我七弟压镖。一是你们长久不见,在一起多盘桓几日,再者是有老兄弟陪伴,我也就放心了。老兄弟能否屈就几日。’
刘宝祯见二当家的盛情邀请,只得爽快答应。便伴了陆七爷押了镖车,随即启程,一路说说笑笑,径奔太原而去。
一路无事,转展四五天便来到太原。太原是个古镇,街道纵横交错,商贾云集,也是一个繁华所在。陆七爷到立德票庄交割过镖货,收了回执,陪着刘宝祯在太原玩了两天。刘宝祯心里惦念家里,和七爷道明,七爷嗟呀不已,只得启程返回。回到镖局,陆大当家的摆了丰盛酒宴为陆七爷、刘宝祯洗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大当家的命人端来白银一千两,酬谢刘宝祯。刘宝祯急忙逊位推辞,陆大当家的说道;
‘都是自家好兄弟,有什么好推却的。如果兄弟嫌少,只管说话,为兄倾尽所有也要办到。’
刘宝祯摇摇头说道;
‘大哥错意了。宝祯不才,决不是这个意思。宝祯家境虽然不是大富,县衙所给薪俸,日常生活还是绰绰有余。多有余财也无益处,故而余财不喜,所以才要推却。如若宝祯一旦有大用,定要找大哥拆借,决不造作。’
陆容陆大当家的笑道;
‘说得好,这才是正理。如此先将此银替我兄弟封存,留他日应用。来,兄弟,我们干了这大杯。’
刘宝祯无奈,只得开了酒戒。他人也敬酒连连,刘宝祯直吃得熏熏大醉,也不知是如何离席就寝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宝祯因怕有公事堆积,便向陆大当家的辞行。陆大当家的竭力挽留不就,命七爷陪送一程。七爷自己骑了一匹马,后边赘牵了一匹,马鞍上驼了两只箱子。刘宝祯心中起疑,忙问;
‘哥哥,这马上驼的是什么。’
陆七爷叹口气说道;
‘说起来让人愧得慌。自从和兄弟结拜,给弟妹和孩子们也没有见面礼。昨天扯了几块布料,送给弟妹和孩子们,你可不能拦着啊。这匹马是哥哥送你做脚力的,省了动身不方便。’
刘宝祯听了不好再推却,便笑着说;
‘哥哥的心如何这样精细,我替贱内和孩子们多谢哥哥的美意。’
兄弟二人说说笑笑,走了一程又一程,直走出五十余里。刘宝祯再三劝陆七爷止步,兄弟二人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刘宝祯回到家里,将马匹栓了,从马鞍上卸下那两只箱子,觉得沉重。拿得屋里打开,除了几匹锦缎外,尽是白花花的银子,让刘宝祯不禁嗟呀不已,只好放好不提。又去县衙消了假,将借用的走骡送还其主,说了不少的感激之言。又过了几日,看看将将立冬,县太爷叫进刘宝祯说道;
‘宝祯,我看好了,你这个人不会花钱。前些日子我和师爷商议,想在城里给你置办一所宅子。恰好昨天看了一所,还算不错。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青堂瓦舍,两层院子都是正房五间,厢房倒座齐全,家具也都有,主家要银一千五百两。师爷看了挺满意,便买了下来,你只管住进去就行了。至于银子么,自然是你自己出,只不过不用你掏现银,是从你放在衙门里号票上支取的。你看这样安排可行不。’
事到如此,刘宝祯不好推却,只得称谢。
到了立冬这天,请了风水先生看过皇历,说是黄道日,十分吉祥,正好乔迁。于是请了衙门中的朋友帮忙,搬箱倒柜,直忙过了晌午才完了事。刘宝祯请朋友们在五仁大酒楼吃酒酬谢。这事又惹动城内富豪士绅,为表敬重,合议做了一块乌木大扁,上面表写了‘风流侠探’四个大字,众人抬了,锣鼓喧天地送到刘宝祯的新家中,不由分说便挂到大门的顶封上。从此,人们一提刘宝祯便称‘风流侠探’。于是‘风流侠探’的名号便传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