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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胆大的村民看到那些黑衣人在夜色中远去,便从房内悄悄地溜出来,偷偷地绕一圈确信没什么危险了,就开始呼喝左邻右舍的出来打水灭火,这吵闹声也让我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醒了过来。我隐在黑暗中避开他们向着草棚那儿走去,半途中忽然想起总不能就这么带着她们,步行去我借宿的那个小镇,那打马都是要一个时辰的路程,靠这双脚得走到什么时候,于是转身在村子里搜寻着看有什么可以代步的工具,当然,若能找到一匹马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马,那朱家的马厩里不知是否还有幸存的马匹,便折身朝朱家后院行去,刚拐了个弯就瞥见不远处的棚子下,居然就有两匹马的身影,挪身过去,近了就瞧见有一匹杂白色的瘦马被拴在根桩子上,边上站着匹黑色的正挨着那瘦马蹭着身子,蹭得那瘦马直呼哧呼哧地喘气。那黑马见我走近,转着身子离开那瘦马,把头对着我踢了踢蹄子,还高高地叫了两声。我这才注意到这马身上的鬃毛,被火炙卷成一团一团的糟乱,脖子脸上还有几处伤痕,缰绳也像是被挣断了的样子只剩了半截,这让我猜想它多半就是朱家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挣脱出来跑到这来了,瞧着像是被那匹瘦小的马吸引了,居然没有趁乱远去。
我看着它,想着便是它了,至于它对我流露出的那点子敌意,我还没放在心上,想着你再犟还能犟过那叔叔留给我的火儿,轻轻伸过手去作势要抚摸它的头,待它踢着蹄子后退的时候,捉住那半截子的缰绳,紧赶几步便上了它的背,双腿一夹不等它发狂,直接一剑鞘抽到它的臀上,操纵着它向着黑夜中奔去。我就让它在田间径上绕着村子跑了小半个时辰,把它的力气跑去了些,那些脾性中的犟性火气也自然就散去不少,才小步着跑向那间草棚。
我在那牛棚处找了个绳子将缰绳接长了些,把它和火儿拴在了一处,火儿扭回头打着喷嚏看了它一眼,它便蹶着蹄子老实地站那儿,不再摇头摆尾的了,就笑一声拍拍火儿的头,朝着草棚走去。我进了棚中见那小姐还是昏迷着,但身上已经被颦儿换了身整齐的衣裳,伸出手指在鼻端试了试她的呼吸,有一些虚弱但还算平稳,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颦儿也说:“我刚才给她换衣裳的时候看了,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就几处小的伤痕也都开始结疤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对了,还有这个。”
她说着递给我一件物什,我接过来凑在月光下看去,是一个呈三边形状的饰物,我略有疑惑地看了看颦儿,她便说道:“大哥,这就是那个马六要找的那东西了,我刚才给她换衣裳的时候,看见它就挂在她的胸前的。”
我闻言便又翻覆地看了一遍,除了依稀能看见上面有些直线和圆形交叉的纹饰,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就把它仍旧挂在了那个小姐的胸前,对颦儿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小花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哭起来,颦儿则很复杂地看了看昏躺着的那小姐,望着外面还在燃烧的火焰,有些哽咽地说:“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
我则扶起了小花,也是很复杂地看着那个小姐,握住颦儿的手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明天总会是比昨天要好的不是吗,走吧,对了,你会骑马吗,我刚捉了一匹,虽然脾性还是有些,不过你可以和小花骑我的马,那个,她,我就带着她骑那匹刚捉的。”
颦儿点点头,我就过去将那个小姐抱着起来,想起她的父亲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暗暗地长叹一声,想着不知道这些又都算是什么,是缘分还是命运,这偶然的有些让人措手不及。颦儿牵着我的马,和小花相互扶拽着上了去,我也就把那个小姐先趴着放在黑马的背上,解开缰绳骑上去后再把那小姐横坐着,将她这么半依靠在我的身上,再半搂抱着的挥马绕开这个村子,向着岚儿所在的那个镇子驰去。
因为担心那个小姐的身体,还有颦儿和小花共骑着一匹马,所以我们缓着步子小跑着向小镇行去。看那轮挂在天上的月亮,也是慢慢地朝着西方落下,然后等我们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城镇的轮廓时,天边已经若隐若现地亮了起来,路上也稀稀朗朗地有不少赶早市的人推车挑担地走着。
一路上,我都不时会看着怀里的那个小姐,想着昨夜发生的那些个事,想着她这接连遭逢这么多的事,前半夜刚遭人下药被我占了身子,后半夜就遇着强人劫庄,庄院没了父亲也死去,又被那伙人戏耍了那么些个时间,心弦的某处竟是有些莫名的痛惜,沉默着没有说话,颦儿见我沉默着赶路,一路上也就没言语,就这么进了镇子拐几道弯到了那家客栈门口。
我抱着那小姐跳下马,小花也早从马上跳了下来,扶着颦儿下来后将两匹马都牵着,颦儿则上前敲起客栈的门,好一会才有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来了!”
门开后从里面探出个头,我认得这个伙计,便不待他说话,上前吩咐道:“叫个人把我的马牵进去安置好了,再去看有闲着的房间没,给爷再开两间。”
那伙计揉揉惺忪松的眼,应该是认出我来了,忙打开门从小花手里将两匹马都牵了过去,边走边哈腰道:“爷,您办完事回来了,房间还有,临着爷的对过就有两间上好的房间,屋内收拾得都干净,爷您这会直接就可以带着这二…三位小娘子过去,爷,掌柜的来了,让他老伺候您,小的这去把爷的马安置好了再喂喂马料。”
那掌柜的老远过来,对那伙计道:“行了,你去把马拴好了,打些热水来给爷和几位小娘子洗洗。”然后领着我们朝楼上走,道:“爷,您这边走,这两间房就是了,我瞧爷这怀里抱的小娘子气色不是太好,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这镇上的那个孙大夫医术还是不错的,左近这十里八乡的就数他医术最好了。”
我看看怀里的那个小姐,对着那个掌柜的点点头,道:“那就烦劳掌柜的了。”
那掌柜的道:“那我这就喊个伙计去请去,爷您先休息,伙计马上就会送些热水来好洗洗脸,我再让厨房准备些早点什么的给爷和几位小娘子送来,对了,好叫爷知道,昨夜爷走后,我让老婆子去看过爷的夫人,夫人她昨夜老早地就熄灯睡了。”
那掌柜的转身走了,我将怀里抱着的那小姐放到床上,看着她对颦儿和小花说:“这一夜奔波的都累了,你们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休息吧。”
颦儿挨着床边坐下,替那小姐盖了被子,扭头跟我说:“大哥,你这一夜比我们都辛苦,就让我和小花在这看着吧,你先去休息,实在不行,我和小花还可以轮换着睡睡。”
我确实感到不管是心神还是身体都有些疲累,也想去看看岚儿现在睡得好不好,就点头道:“那好吧,我去睡会,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在对过的那间房里。”
我掩了门出去见伙计端着盆热水上来,就在里面抄着水洗了洗脸,胡乱擦吧擦吧地提了提神,穿过走廊来到岚儿和我的房间门口,轻轻推了推,发现门是从里面被插上了,走到窗户那也关得很紧。我摸摸身上,才想起剑被小花拿着放在房内的桌上了,我左右看看,在不远的墙上找到一块铁片子,拿过来就着门的缝隙去别那插闩,就这么轻轻挪挪地不会就开了,然后轻轻地推开门再转身插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借着那天明后透入房间的光亮,我看到岚儿正和衣躺在床上,怀里却抱着根和她手臂同粗的棍子,这让我心里一阵酸苦,不禁贴着她身子坐下,俯下身去亲她的脸,这嘴唇刚碰着她的脸蛋,她还不及睁眼就伸着胳膊要抡棍子,便一下子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没躲,硬硬地接了,低着头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下,她才睁眼看见了是我,再次扬起的棍子一下就被扔到了地上,扑到我怀里,哽咽着道:“相公,你,你回来了。”
“嗯!”我这才摸摸后脑勺,对她道:“就算我回来晚了,你也不至于用这么粗的棍子打我吧,还使了这么大的力气。”
她仿佛才是恍然地“啊”了一声,急忙让我转过脸让她看被打的地方,心疼地道:“你看,这都红了,你怎么不躲呢,疼不疼?”
我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脱了还是从那马六身上剥下来的外衣躺到床上,把岚儿搂在怀里说道:“你看你抱着个棍子不就是为了打人的吗,谁叫你相公我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还想亲你,该打,你抱着棍子不就是要打这样的人吗。”
她使劲地往我怀里挤了挤,有些羞涩地道:“可…可是不包括你啊。”
我问道:“那为什么?”
她仰着脸看我,过来在我的脸上也亲了亲,说道:“因为你是我相公啊!”
我笑着道:“那你意思就是说,你就是要让我亲让我抱着一起睡觉的是不。”
我看着她脸上那微微要泛起的红,便咬着她的嘴唇亲起来,亲得她吸进的气赶不上呼出的,我才放开她,说:“来,娘子,陪你相公我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