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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个胖子回身停步就在我的身后,此刻口中嘟囔了句:“你这来找徐不仁的麻烦,你就直接找他的麻烦就是了呗,跟我们赌这几个时辰的牌干嘛,害得我这白白跟着输了两千多两银子,早知就去县城把秋花的场子包她一个月了。”
有场内的打手赶过来驱走了围观的人,将那少年和那高个胖子分开,那精瘦汉子上前面对那少年道:“这位兄弟,不管你是打抱不平也好,还是和这位徐兄有什么梁子,也还请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出了这里到外面再解决如何?”
那少年看那精瘦汉子一眼,瞧那高个胖子正趁这当口向门外挪步,也并不在意,依旧坐着继续同那高个胖子算着帐:“至于南村北地的,我也全打听过了,满打满算应该是不足一千两,我再给你长点利息,你看这桌子上这银子,怎么着也得有个一千六七百两吧,今天全算利息给你了,把那些之前欠你钱租的人都一并还了,你要是走得远了,这银子被别人拿去了再找我要,我可就不认账了。”
说着也没见做什么势,人人就都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那少年的剑已从鞘中拔出,飞到那高个胖子面前的柱子上,吓得那高个胖子一个抖索,下摆上已经是湿了印迹,这时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从外面进来上前扶住了,可那高个胖子双腿还是直打摆,再不敢向前。
那精瘦汉子看那少年这手拔剑甩剑的动作,僵在那里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横横心道:“兄弟,我知道我这张脸薄了些,可是这镇子是齐四爷的地盘,兄弟做事还是留一步的好。”
那少年伸伸懒腰起身,还是没理那精瘦汉子,对远处那个被家丁扶着,却依然不敢动弹的高个胖子道:“这银子我今天可是给了徐兄了,可要是徐兄不自重的话,后面的事可就不好说了,也许下次兄弟就对徐兄的钱不感兴趣了,会想要做些别的,比如徐兄这颗大脑袋,要是割下来当个圆球的话,也许会比这牌九要好玩一些。”
然后把那些银票理了理拿在手里,招呼那两个扶着高个胖子的家丁道:“别光扶着你家老爷站那呀,来,把这你家老爷的银子收了,你看这这么多的人,不留意可就全没了,再要人家从兜里掏出来,可就不容易了。”说完不再去管那高个的胖子和家丁们过不过来收这银子,从那精瘦汉子的面前向我这方向走来。
那精瘦汉子见那少年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涨红了一张脸愤怒地盯着他的背影,左右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壮汉,对着不远处的一个赌场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立时转身向门外跑去。那少年余光瞧见了那出门报信的伙计,也权当没有瞧见,径自走到我边上停下,看了我一眼后对着那矮个胖子道:“我知道叶兄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伤天害理的事却也没做过,这一千两就算我替那些人谢谢你的,还输的那一千多就不还你了,不然兄弟这熬的眼都红了不就白熬了是吧,还有这那位老先生的五百两,就麻烦叶兄捎去替我说声抱歉。”
那矮个胖子实在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般有趣,愣了愣神,接过那一千五百两的银票,说道:“好,兄弟你有意思,谢字我就不说了,婆婆妈妈的不爽快,以后来到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即便做不到的,哥哥我也当竭力而为。”
那高个胖子应该是觉得不管今后如何,既然眼下那少年送自己这么多的银两,不收也是白不收,让两个家丁搀着自己走到桌前坐下,把那一大堆的银子圈在怀里,让一个家丁在边上守着,免得围观的人起歹心偷走几锭,让另一家丁赶紧地去找袋子来装银子。
那少年四处扫视了眼,见其余的台子前都空无一人,全围过来看着这里的热闹,走过去将柱子上插着的剑取下来,这才站到那精瘦汉子面前道:“不管是何兄的面子,还是那位齐四爷的,我怕是都顾不及了,谁都知道十赌九骗,何兄在桌子上动的那些手脚也很高明,只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你的那些东西,我十三岁的时候就会了。而且,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其实还有一个,就是要把这里给拆了,所以……”
他对着四周抱了抱拳道:“所以打扰诸位的兴致了,我要拆房子了,还请让一让。”
这时候,无论那精瘦汉子再如何胆怯,也不得不上前伸动拳脚了。他大吼一声,挥着拳头便蹿上前向着那少年当胸打来,后面几个壮汉也一起抄家伙,拿棍子抡板凳的都有,齐冲那少年而去。我退步躲开,那矮个胖子也朝着门口走去,房内围观的众人,见真动手打起来了,有那胆小的急忙出门或者干脆跳窗户躲开这是非,这其中就包括那高个的胖子,两个家丁一个搀着他,一个背着一袋子的银子,直接就打开边上的窗户跳了出去。
那少年将剑插入鞘中,伸手拨开那精瘦汉子攻来的双拳,一脚一个踢飞了那几个拿棍子抡板凳的壮汉,看屋内还有不少靠着墙角瞧热闹的人,笑了笑道:“看来我不拆几根柱子,诸位是不打算出去了呀。”一掌将那继续扑上来的何姓汉子推得蹬蹬退了好些步,把剑从鞘中又抽了出来,朝着中间那根粗壮的柱子就是一剑砍去。那剑果如我猜想的那般锋利不凡,只一剑就断了那根柱子,就见上面的梁咔嚓一声向下沉了一沉,那少年旋身向另一根柱子掠去。
还在围观的人看这势头,纷纷就近或奔或蹿地跳出房去,我也随在人后出了那房子,站在一处房子倾塌波及不到的地方,继续关注那少年和那些赌场的人。陆续围观的人都跑了出来,那赌场内的伙计打手的也跑出不少,然后便见那屋脊一处挨着一处向下塌陷,待那少年从门口走出,随脚踢一块石头打向房内,立时哗啦啦一阵泥烟爆起,那房子便塌成了残桓断壁。
随着那阵泥烟,从房内还蹿出来一个人,瞧去正是那何姓的精瘦汉子,不知何时被那少年切断了根手指,正灰头土脸地捂着那断指,恨恨地看着那少年。那少年将剑还了鞘中,依旧随随便便地插在腰间,对那个何姓的汉子和一众赌场的伙计打手们道:“我知道你们还有个老板没来,还有那个什么齐四爷的,估计都是要找我算一算这帐的,那你们就可以告诉他们,就说小爷我在悦来酒楼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他们。”
说完径自摇摆着朝着不远处的街道走去,有那好事的人知道悦来酒楼的方位的,就抄着近道先去抢占好位子以便观看接下来的热闹,有的则就尾随在那少年的身后,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会的功夫就聚集了一股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那悦来酒楼行去。
从发现那柄剑的不凡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少年,觉得他还是蛮有意思的,且我现在正不知做什么,本来想着赌几把的,可赌场也被他拆了,不免也跟着去瞧一瞧这接下来的热闹。那矮个胖子本和我前后隔着几步的距离,在一番唉声叹气后追上了那少年,对着那少年抱拳说了几句话,依稀听得是说那赌场的老板和齐四爷都不光是本地的地头蛇,也是有靠山背景的人,他不好得罪,想劝那少年是否可以留个余步。
那少年说谢谢他的好意,让他尽管坐在边上看热闹就好。那矮个胖子见那少年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言,停步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朝着那悦来酒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