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摇的电音加上五彩的灯光,再融入一点酒精的作用,人们在舞池当中尽情地扭动着身体。紫衣男子径直穿过舞池,他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又一扇门被关上,嘈杂的声音被隔离在外面。
神秘男人走向堆满东西的储物间,他将其中一只放置拖把的圆桶挪开,于是俯下身去,将脚底的那块地板取下,一面铁青色的正方形拉门出现了,他用靠在一边的铁锹将其打开。
一阵阴冷的风从黑漆漆的洞口吹来,伴随着的是有些咸涩的味道,他左顾右盼,排除一切障碍,于是从洞口爬了下去……
冷兵器时代的产物大多是青铜质地,这里充斥着太多太多绿色的摆设,幽冥的基调与死亡相关联。
那些硕大的铜柱上雕刻着面目凶狠的怪兽,怪兽露出獠牙正狠狠地扎进猎物的脖颈。
灰色的墙壁上点燃着紫蓝色的火焰,好似只属于地狱的颜色一般,宽阔的走廊上铺就着黑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宏伟的宝座之上。
穿着黑色镶金铠甲的身影正背对着华丽的宝座而站。一阵脚步声传来,男子将身上的紫色雨衣脱下,露出两条肌肉厚实的臂膀,上面纹满了七彩的蝙蝠图案,他三两步朝宝座这里走来,并且单膝跪地。
“少君,我来了。但是……带来的是坏消息。”
“说。”冷冷的声音回响在这片偌大的空间,好似只属于灵界的产物。
“当时我俯冲下去,想要劫走男孩,把他的MP5夺来,可谁知道,降魔人先一步设置了屏障,我无法接近。他们的游戏规则是……”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凡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吸血鬼都会被铲除。至今还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实面目,不愧是宿敌,非常狡猾。”
“少君说得没错。但当我调查后知道那个男孩所在的学校,就打算去守株待兔。可是,却被另一来路不明的人先下手为强了。这件事太蹊跷,我一定会查明的!”神秘男子的口气似乎很自信。
“难道还有第三个神秘组织在窥探着什么嘛……对了,解开封印的罗盘查得怎么样了?”少君用大拇指按压其他手指的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
“少君,如你所说,降魔人向来狡猾,还是没有头绪。”
“继续查,我们吸血鬼伟大的基业就全靠它了。哼,降魔人,到时候也不过是我们餐盘里的一道开胃菜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接近癫狂的笑声是世界上最为恐怖的音乐之一。
来人退去,身穿黑色薄纱的神秘女子用流畅的滑步来到了少君面前,那双眉眼似乎想要洞穿这个男人心中的所想。只是光泽的瓷质面具下,谁都没有见过那张是怎样的脸孔。
“少君,你最近白天都去干什么了?不见人影。”裘薇畏惧日光,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等待夜幕降临的那一刻,而这个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却常常在白天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可奉告。”少君冷冷地丢下四个字。
瘦骨嶙峋的臂膀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少君的腰间,裘薇做出依恋的样子将脸贴在少君的后背。
“一天不见到你,我就思念地发狂。害怕某一天会失去你。问你去做什么也是关心你呀,不希望你也像父亲一样不声不响地落在了降魔人的手里。我会痛心一辈子的……”冰冷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溢出。
裘薇松开双臂,她转身来到了少君的面前,她那对猩红的双眼直视着心爱之人的眸子,可少君血红的眼球却转移了视线。“难道,那三个字对于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哦,不,四个字也行,都很简单。我说一遍,你说一遍,跟我学好吗?”
“裘薇,我很累,先去休息。”落下这话,少君便拂袖离去。
冰冷的地宫当中,那个默默流泪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凄婉……
黑暗之中,某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倚靠在墙边用冷眼看着地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父辈的恩怨,你和我的世界里就不会有他出现。而现在的我,只能在远处欣赏令自己心碎的风景。看着你为爱日日泪流,我却只能袖手旁观,爱莫能助……我恨他,把你变得不再爱笑;我恨他,把你变得忧郁不堪;我恨他,把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夺走。可一切却就这样的发生了,我爱你是铁一样的事实,你爱他也是不可改变的真相,可他呢?却从来不为你所动,傻丫头…傻丫头……”
精致的白色欧式梳妆台前,罗佩婕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过了一会,她将桌上的抽屉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五角星外观的透明玻璃瓶,瓶底散落着类似干枯花瓣的粉末,她把木质的瓶盖打开,将瓶口拖到鼻下闻了闻,那些遥远的记忆随着花香溢满了她的脑海。桌面上,那零零散散的钻石仿佛是凝固住的泪珠。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罗佩婕短暂的回忆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破碎的手链放进了抽屉。
“姐姐,那是什么?”罗佩豪好奇地指着粉色的瓶子问道。
“哦,这就是姐姐对你提过的,薰衣草做成的戒指,年数太长了,都变成粉末了。”罗佩婕说着便很快地也将瓶子塞回原处。“有事吗?”
罗佩豪点了点头,他走到姐姐身边,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条丝巾放在了化妆台上。他用那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姐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咦?这不是袁玲的围巾吗?怎么,还没有还给她?”罗佩婕非常惊讶,她关照弟弟一定要做好。
“不是不还,是袁玲姐姐叫我暂时保管。我去练功房找她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学长在对练,然后学长问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我看袁玲姐姐很慌张,就说是姐姐你和她练习时不小心砍到的。我问袁玲姐姐为什么说谎,她说那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孩的好奇心是会促使他们不停地对真相展开挖掘,然而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里就越难过。
罗佩婕用上齿咬了咬下唇,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脸上写满了无奈,于是说:“佩豪,姐姐无可奉告。不要再问了好吗?”
罗佩豪失望地努了努嘴,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有话要说:“姐姐,你会做今天那个学长的女朋友吗?”
“都这么晚了,快去睡觉!”罗佩婕起身将弟弟带到了门外,她的脸羞得通红,于是把门关了起来。
可俏皮的罗佩豪却贴着门缝大声说:“姐姐,其实我更喜欢白旭哥哥。你不知道呢,那天晚上,哥哥抱着你进急救室,一脸的紧张。后来,一边握着你的左手一边输血,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把姐姐当作恋人一样呢。”
罗佩婕听到这话,继续保持着沉默,只是将袖管卷起,看了看极速愈合的伤口,她无奈地扬起嘴角,当时的那句“我讨厌你”并不代表真实的情感,而是措辞不当,要说讨厌,心中任何一刻都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她耸了耸肩,没有再坐下,而是倚靠着乳白色的门背,思绪似乎开始复杂起来。
“天使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的心也为他关上了对别人的门。即便他归来的希望渺茫地像宇宙中的尘埃,我仍旧固执地等待。那种情感好似坚强的树根,即便再残酷的沙漠,我依靠着信念般的地下水源,直到甘霖的青睐……我抗拒一切来自其他人的情感,可对于白旭,好像是潜意识里的无法拒绝,他居然能够迈着轻声的步子推开虚掩着的门悄悄进入……”罗佩婕想着想着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思议。
“Onceuponatime,anangleinthesky……”清澈的手机铃声响起,罗佩婕拾起纷繁复杂的心绪接通了电话。
听筒的那头,传来带着愧意的男声。“今天真的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道歉。是我太莽撞了……”
罗佩婕此刻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激动。“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说那句话……我真诚道歉……”
“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你真的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生。”
“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在人生的大戏里永远只是一个群众演员。我反倒不适应聚光灯追逐我的感觉……”罗佩婕说着轻声叹息。
“能说出所以然那就不是喜欢了。就不再单纯了。可如果硬要我说,你对亲人的爱护让我很感动,对弟弟的保护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看似较弱的女生,却是那么伟大的人。而我,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被关怀过,甚至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他们生活是死,有没有兄弟姐妹。从孤儿的眼中看去的世界会和常人不太一样……”白旭的嗓音开始变得沙哑起来,某些话已经触动了丰富的泪腺。“还有,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并不陌生,那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罗佩婕听到这里,不由得被叙述者的话打动,鼻子里一阵酸楚,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藏有一个秘密般的凄婉故事。
只是从白旭的笑容当中,她察觉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那或许是掩藏内心独白的一种手段。
“我有时候会很难过,但是生活必须继续下去。于是我选择笑对每一天,去追求我所喜欢的东西,毫无保留。虽然你把自己比喻得像灰姑娘一样,可并不代表,灰姑娘就不配拥有爱情,她最后不是幸福得嫁给了王子吗?当然,我并不知道你自卑的原因是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够像我一样自信开朗。还有,就是再次道歉……”白旭非常真诚。
“嗯,我接受!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某段感情……那条手链是他送给我的信物,我们约定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永远不分离。可他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从我的天堂里消失了……”罗佩婕断断续续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那么紧张。放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只求你不要讨厌我,至于喜不喜欢,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再哭了,上学的时候眼睛肿的像金鱼就不美形了。”白旭调整了嗓音,变得明快起来。
“呵呵,真是,还不忘记调侃我。那,学校见,晚安。”罗佩婕挂断了电话,再次凝望着镜中的自己,于是傻傻一笑,起身朝床边走去。
窗外,紫色的雷电划破寂静的夜空,呼啸的北风凌厉,滂沱的冰雨肆无忌惮地浇灌着沉睡的土地。罗佩婕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心中同样泛着波澜,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