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史说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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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民国商都篇(6)

留不住的古城

城池的消逝【6】

益阳城池的弃毁,是人们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

明清时期,益阳虽是县邑,规模不甚大,方圆不足三里,但拥有完备的城池。民国初年,由于社会动荡,时局混乱,益阳城垣疏于管理维护,始遭蚕食侵害。1917年,益阳县政府营产清理处欲将整个城垣作为公产处置拍卖,社会各界反对声铺天盖地,故没有得逞。但此举滋长了毁损城池之风,盗挖城砖,侵占城垣兴起,民国当局却置若罔闻,未加惩治制止。

20世纪20年代,益阳县城城池大体完整,城墙四门尚有门楼和城门。如遇特殊情况,沿城在各堞楼布岗设哨,四门紧闭,出入盘查,起到了防御保安作用。后来,军阀混战,内战迭起,地主武装也大办团练,相继在城外灵官庙、五里堆等处修建新式碉堡,古老城墙的御敌功能逐渐萎缩。其时,旧城因年久失修,倾圮破毁不堪,成了乞丐和流浪者的栖身之所。墙身高不过一丈二,且杂草丛生。靠城居民各占城墙一段,争相设置间墙、木栅,作为晒场和花园之用。城墙上路障层层,平时根本无法通行。每年端午节,各户沿例把栅门打开,好让游人通过。只在这一天,人们才有绕城游赏的机会。

1940年初,为备战长沙会战,国民政府99军某部驻扎益阳三里桥一带,少将副军长傅仲芳(1939年8月晋升军长,1939年11月桂南会战时因缺编一个师作预备队,出任副军长,后因桂南会战失利,1940年2月柳州会议被蒋介石撤职查办,同年冬晋升中将)以在赫山庙修建野战医院需要建材为由,派兵将益阳古城墙拆毁。时任县长王秉丞亦趁火打劫,迅速派人拆墙,将墙砧以每块银洋五分卖与居民,《益阳城建志》记载:“未及半月拆毁大半。”城墙拆毁后,沿河一带住户失去了抵御资江年复一年洪水来袭的屏障,遭到群众极力反对,仅保住河岸的西门至东门一段。王秉丞又以修建环城马路之需,拆毁东、南、西三处城楼,拆除私人矮墙木栅,铺平路面,建成一条约3米宽的环城马路,以此作为市政建设的政绩。

沿河往西,至资江北岸小南门距城池大约20米,原有用巨块麻石砌成的泊岸保护着古老的城墙。石岸临水伫立,高近2丈。边沿垒有1尺见方、长约丈余的长条巨石作为栏杆,工程浩大,极为壮观,为市容增色不少。人们驻足游玩,倚栏垂钓,“西流春望”景色宜人,“庆洲渔唱”歌声悦耳。可好景不长,几乎与拆毁城墙同时,国民党县党部书记熊岳牧借口修建中山纪念堂,伸手攫走沿河价值不菲的全部石柱。余下的也被陆续运走,兴修了著名的大码头。至此,城墙遍体鳞伤,残缺不齐,人们再也无法看到益阳千年古城的风貌了。

日寇侵犯益阳期间,敌机空袭频繁,居民纷纷在墙身开挖防空洞若干。资江水涨,水浸土崩,墙头陷落,环城马路也到处成了陷阱。抗战胜利后,1946年,彭国栋任益阳第五行政区专员。此人善诗好学,创文献馆于裴公亭,修复环城马路,并在南门城楼处建亭题名临江亭,篆刻了他和益邑名流的文词对联于亭内,使残缺的古城,稍复旧观。但新中国成立前夕,风雨仓皇,因无人顾及,残墙再度遭人毁损,偷拆一空。

街道的劫难

益阳县治位于资水出口,上溯千余里,舟楫簰筏畅通,竹木煤茶经此外运,商旅云集,交易繁荣。

益阳街道倚资水而建,上起接城堤,下至东关河街,全长近十四里。旧县城约占全长五分之一。20年代初,街道系麻石路面,间杂青石板,宽仅丈许,檐水相接,商旅往来,拥挤非常。30年代,长常公路通车,日英轮船亦相继驶入益阳港。水陆交通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经济的繁荣。闹市区出现了三层楼的新式建筑。抗日军兴,武汉失守后沦陷区人士及国民政府军政机关学校医院迁来益阳者众,人口激增,郊区扩大。

1943年,县长王秉丞发起修街,掀起民国时期益阳最大一轮旧城改造运动。王秉丞亲自挂帅,成立街道整修委员会,由各公法团派人组成,蔡润卿、向云龙和龙仲衡为委员。决定将旧街加宽两米,所有拆让的铺面,重修时一律按规定式样修建牌楼,费用自负。每一丈街收取大米12石,由相对两户分摊,各出6石,分段招工承包。大码头旧街原是大巷子,河边码头及通道均为一窄巷。在此次修街中,老岸拆除有成利等铺面,新建一条马路直通鹅羊池,这就是著名的三益街。同年底,石码头至临兴巷一段竣工,用麻石重铺路面,两旁设有行人道,宽约10米。沿街商店均粉饰深灰牌楼,整齐划一,市容因之增添新色。遗憾的是修街钱款被蔡润卿等人鲸吞,或存入钱庄折息,或竭力压价而偷工减料,搞成“豆腐渣”工程。除大码头上下一段竣工外,其他大部分房主交了修街费用,并未见动工修建。翌年益阳沦陷,县长王秉丞调任长沙市长,修街之事不了了之。蔡润卿等发了修街财,老百姓吃尽了修街苦。

1943年日寇陷益阳,驻军湘阴东兴垸,控制益阳县城。国民党军闻风遁逃至马埠安化一带,益阳城成为对峙的真空地带。全市居民逃至外地,十五里长街仅后街菜园小户及河边划子船民数家,总共不过两三百人。据益阳著名记者龚宽回忆,其时市内交通要道布有铁丝网、地雷,日军时常开展巡逻搜捕,无人敢入。1944年10月,他曾奉命入城侦察,在城内悄悄周视一遍,满街杂草丛生,家家门窗洞破。城内信性旅社大门敞开,横尸一具,四处均无人迹,俨然是一座荒凉的死城。

20世纪30~40年代,益阳城还经历了三次大火灾。

1932年,南门口莫义和失火,殃及自五马坊至县粮仓的商店居民,房屋财产付之一炬。时五马坊小学内存放的军械弹药着火爆炸,弹片横飞,无法扑救,损失巨大。有的20年后还未能恢复。这是第一次大火。

1943年9月的一天,下午4时许,5架日机沿汽车路至临兴街沿街投下燃烧弹多枚,顿时四处火光烛天,全城一片火海。自汽车路至临兴巷全长近4里,除珍记福、王裕和等数处外,通街化为灰烬,占全市街道的1/4,繁华街道的1/2。这是第二次大火。

1943年冬,日机再次在三堡罗明畅巷至将军庙一带投下大批燃烧弹,烧毁了三堡的大部街道。这是第三次大火。

此外,益阳沿街河堤低矮,资水年年泛滥成灾。每年大水上街少则两三次,多则八九次。1926年发生了特大洪灾,人民生命财产损失巨大。1935年,桃花江山洪暴发,直接导致接城堤溃决,冲毁大量街坊与民户,有的家庭成为绝户,给城西大水坪一带留下巨大创伤。因此,整个民国年间,益阳街市饱经刀兵水火的浩劫,历尽了凄风苦雨的艰难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