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为贺来宝报仇呢,案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陈海锋站在贺来宝的房间里,因为太久没人居住,家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空气中充满着干燥和灰尘的味道,让人心生烦躁。
看得出来,贺来宝生前是个细心乖巧的孩子。所有书本都整齐有序地码放在书架上,柜子里的衣服严格按照春夏秋冬排列,写字台上还摆着一摞钢笔字帖。
然而这个房间的主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挥洒青春,就在绝望和悲愤中含恨而去。
凶手一定是贺来宝亲近并且相信的人,他们的关系曾经很亲密,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用惩戒的手法帮贺来宝报仇。
贺来宝在手腕割了一刀,他就要他们千刀万剐。
陈海锋把目光放在房间里的台式机上,你是谁?是贺来宝的朋友吗?
林科打开QQ,系统还保持着自动登录。贺来宝的好友列表很干净,除了默认分类外,只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核桃?这是什么怪名字?
林科点开聊天记录,洋洋洒洒好几百页,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啧啧!”林科咋舌道,“贺来宝和这人还真是无话不说啊!不过他们的联系从去年三月份就断了,自打出事起,贺来宝就没有再回复核桃的留言。”
作为刑警,猎狗般敏锐的直觉让陈海锋觉得这个核桃不一般,面色凝重道:“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讯息。”
“我看看……啊!贺来宝原来是领养的!”
陈海锋立刻凑到电脑前,聊天记录中显示,就在贺来宝出事前不久,曾跟核桃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他是从青山孤儿院抱回来的孤儿,当时还很苦恼地问核桃,要不要去打听一下亲生父母的消息。
“走!”陈海锋感觉他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掏出车钥匙道,“马上去青山孤儿院!”
轿车在高速上飞驰,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青山孤儿院在郊区,开车过去也要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林科已经有点儿困倦,窝在副驾驶蔫蔫道:“明早再去不行吗?这个点孤儿院也关门了。”
陈海锋把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面色阴沉。从贺来宝家出来后,他便一直惴惴不安。
“凶手不会放过顾思明的,也许他今晚就要动手了。”
“那正好,楼下都是咱们的人,来个瓮中捉鳖。”
陈海锋猛地踩下刹车,林科差点儿撞到挡风玻璃。他瞬间清醒过来,惊魂未定道:“你疯啦?”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陈海锋脸色难看地面向车窗外,市郊空旷的野外一片漆黑,车窗上映出他不安的眼神。
“陈煜、米梅、顾思明,我们从这两起凶杀案牵出了另一场被埋没的悲剧。警方倒是发现了这些畜生的罪行,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林科缩了缩脖子,搓着胳膊道:“你怎么说得这么瘆人,这凶手到底何方神圣,还能把警察当枪使?”
“谁知道,所以我们要争分夺秒。”陈海锋看了眼导航,还有二十分钟。
青山孤儿院的大门在深夜被敲响,老院长睡眠浅,舍不得叫醒累了一天的职工,便亲自披着衣服来开门。
“你们找谁?”
“警方办案。”陈海锋亮出证件,抬脚便往里走:“院长在吗?”
老院长拦在门前,“我就是。年轻人,脚步放轻点儿,孩子们都睡了。”
陈海锋这才注意到,给他们开门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衣着朴素,气质不凡,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充满智慧与世故的稳重。
面对这样的老人,陈海锋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我们想找个孩子,大概十多年前被领走,领养他的人家姓贺。”
老院长沉默片刻,问出心里的担忧,“那个孩子,犯错误了吗?”
陈海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怎么宣告贺来宝的死讯,只好摇头道:“没有,他是个好孩子。”
老院长松了口气,这才背着手往院内走去,“跟我来吧。”
简陋的办公室内,林科帮老院长从架子上抱下来一摞厚厚的档案袋,这是十年前到二十年间所有被领养的孩子的资料,一共125名。
陈海锋脱了外套,托过张木椅坐下,和林科一人一半,仔细翻阅起来。
半小时后,陈海锋松了口气,抽出一份档案:“找到了。”
林科凑过来看了看,肯定道:“就是他,四岁离院,领养人贺东升。”
陈海锋紧张地把档案递给老院长,“您还记得这个孩子吗?”
老院长大概是眼神不好了,盯着贺来宝的照片看了半天,才恍然道:“原来你们找的是胡杨啊!”
“胡杨?他的家人还在吗?”
“不在了。哎呀,那两个孩子也是挺可怜的,进孤儿院前父母就死了。”
“两个孩子?胡杨还有兄弟?”陈海锋联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是为亲兄弟报仇,那么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不是兄弟,胡杨有个姐姐,叫胡桃。”
老院长翻了半天,找出另一份档案,回忆道:“这孩子后来也被领养了,长大后还回来过几次,给了孤儿院一笔善款。”
胡桃,核桃,这可是重大发现。林科激动地追问道:“那胡桃后来改名了吗?”
“我想想,好像叫……高岭,对了,高岭之花的高岭。”
陈海锋愣住了,甚至那因为抓住凶手小尾巴而露出的兴奋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眼神却充满震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诡异。
怎么会是高岭!为什么会是高岭!
林科同样是一脸不敢置信,他干笑两声,推推陈海锋道:“不是你的小学妹吧,可能只是碰巧了。”
“不……是她,所以现场才会被处理得那么干净。”陈海锋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陈海锋回忆起米梅被杀当天,高岭突然提出跟自己一同去学校的请求,现在想来却是他被利用了。
恐怕连父亲生病都是借口,她支开自己,又回去找了米梅。把米梅困在咨询室,换上衣服假扮成米梅匆匆离开的样子。所以门卫看到的,深夜返回学校的米梅才会带着口罩。
这么做一来可以混淆警方的视线,二来大概也是为了贺来宝,在米梅犯罪的地方虐杀她,让她在恐惧绝望中忏悔自己的罪行。
如果不是米梅一直在私下勒索陈煜,恐怕他们还得不到U盘中的录音,更不可能这么快地追查到贺来宝的线索。
高岭的计划再周密,到底出现了不可控的变故。
“给看守顾思明的同事打电话,提醒他们注意高岭!”
同一时间,高岭踢了踢昏睡过去的刑警们,倒掉手中溶解着迷药的咖啡。
其中一人的手机震动起来,高岭看了眼来电提示,陈海锋。
“学长,对不起了,这是我必须要为他做的事情。”高岭垂下眼,把手机扔到车底。
再抬起头时,眼中只剩疯狂的仇恨。高岭把指甲掐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
血债,必须要血来偿还。
“队长,事情就是这样,你赶快带人去顾思明家!”陈海锋挂断电话,催促林科道,“再开快点儿,我们必须阻止她继续杀人。”
林科狠踩油门,几乎是一路超速地赶回市内。
顾思明家已经被警方包围了,陈海锋跳下车,一口气跑上四楼,白岩松正黑着脸站在402门外,身边都是持枪的刑警。
陈海锋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喘着粗气抬手砸门,焦急道:“高岭,开门。我都知道了,这帮畜生该死,但是你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啊!”
隔了一会儿,防盗门后传来高岭冷漠的声音:“学长,再等等,他的血就快流干了。”
”高岭,别犯傻了。”陈海锋放柔了声音,几乎是恳求道,“来宝,不,胡杨是个那么乖巧的孩子,他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姐姐因为他而手中沾满鲜血呢。听话,把门打开!”
门内,高岭背靠着墙,长发遮住了低垂的侧脸。不远处,顾思明被脱光上衣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毛巾,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刀伤,血顺着手臂淌了满地。
“他们都该死!就为了不打扰他的生活,我隔着网络,默默守了他五年。胡杨就快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