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儿女,盛世气象,确当为一生之福,恰是那一曲宏远而激荡的徵调转起,皇宫正门前有人奉上皇诏,泽宫之中却是幽然淡漠。
静静佛语,一炉淡香,金光的佛像前有人双手合十,冷若枯井的目光盯紧了手中的檀木珠子,一颗一颗的数过去。
绣娘倚门观望,是不是地叹两句今日盛景着实喜人,宫中人人面上带喜,羽调微转,城门上的郁王伸手取过黄绸展开。
佛珠的最后一颗,暗赤色的凤裙上交错开的大朵茶花,王后余光瞥着那窗畔的花案,“绣娘,这花要败了,便先换下吧。”
“是,王后。”
女子微微闭上眼目。
“吾王四子郁槿……”宣召之人扬声庄重,四下俱静,三位皇子过了今日便都该有了自己的功业,皇室血脉虽不算昌荣,但郁王同王后感情经年不改,郁檀太子之位无人能动,这一时再想不出其他变故,人人都是面上喜乐,准备好了恭贺的说辞。
落芙同样随着郁檀伴在父王身畔,滚金的长幡忽然卷起,猎猎鼓动,城上城下都是大庆之喜,只待那封赏而下,便又是一场万民齐呼的繁华之兆。
遥遥地有人张弓而起。
手下气力渐渐努紧,城门上的声音一字一句念得谨慎,“上承宗庙……”
骤然松指。
落芙周身沉重的衣饰拖累,微微退后了一些,趁着宣诏的一刻无人注意自己,抬起手来抚平了袖口的褶皱,九霞云裾的长长下摆被人轻轻捧起,郁檀走过来将那绮罗捻在手里,躬亲替皇妹捧群,“风大,冷不冷?还是累了?”
落芙摇首想要应他,刚开口却生生被截住。
耳边巨大的惊呼撕裂锦绣幻相。
她只看得视野里远天江水翻涌,破空一箭竟是直直地冲破长幔。
“落芙!”
郁檀余光忽见变故,下意识地一把松开裙摆死死地揽住她,转身护在她身前,闪躲之际不过万分之一的光景,羽音依旧。
那箭头毫无阻挡直直而来,杏黄的朝服以背相对,落芙甚至来不及看清一切,只觉得那周遭还是方才的万福昌盛,这一刻却只听着兄长呼吸一顿。
“哥哥!”她死死地揪紧了郁檀的袖口突然慌张起来,再顾不得礼数,只觉得牢牢抱紧自己的人好似受了极大的冲击力,衣裳撕裂的声音。
极轻微,却足够迫人。
“来人!”不断有人高声呼喊,郁王迅速被人护着退向长阶,“檀儿!”急声呼喊,落芙却只觉得揪紧了兄长的手间温热的触感,什么东西急速地喷涌而出,“哥……”
来不及再说,郁檀左手骤然失力,颓然而下却让她看清了伤口。
长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刺入太子左臂,顺势而下的血迹溅在地上,方才还是万民高呼万岁的欢腾盛世,突然便淋漓染血四下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