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娘娘?”进来的人遮住了一半天光,逆光的身影不断试图靠近俯倒在地上的女人,她却一个劲儿地只是摇首,“不要过来!他不会的……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已经被困于此,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不要再过来!”
那人凭空伸出去想要搀扶她的手却停在了原地,“你说什么?你的孩子……给了谁?”
女人越发觉出了门外日光刺眼,有些无法相信一般地拂开自己面上脏乱的头发,“你是谁!”
暗影中的人依稀还是当年太子府上的武将模样,终究岁月无情,将近二十年过去,昔日的两个人面对面这样望着,华妃一时竟然有些错愕。
她突然便觉得自己分不清这一切究竟哪个才是梦。
“是……你来了么。”
“是,我是长铮。”
长铮。
地上瘫坐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而起,对面的男人朝服昭彰,正一品的权势地位除当朝丞相之外无人可比,他伸着手想扶她起来,华妃却一把推开,“魏司马,自重。”
对面的人长长地叹息,想了片刻仍旧是不曾再勉强,只看着她自己扶着祭坛慢慢地起身,破了的裙角略显单薄,而经久不曾梳理的头发却仍旧是黏在脸侧。
她成了这个样子。
“今日……今日本是为了四皇子之事前去寝殿面见吾王,不想吾王染疾,此刻御医已经赶去诊治,我顺着回廊四下走走……算得了日子,也快至五公主的忌日了,想必你定是不好过的。”魏司马的颜面在光影之下不甚清晰,努力将口气说得自然,不带怜悯。
他原是带了好意,却不想华妃连抬眼的力气都不想再浪费,“哼……顺着廊下走?魏司马,冷宫也在后宫范围之中,你若不是特意疏通了当值的公公,你怎么可能顺着廊入了这荒僻的地方?既然是特意来探我的,恐怕外边是出了什么事吧,这一次轮到了四皇子?他又是怎么惹怒了那个女人?”
魏司马摇首,“华妃,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女人尖锐如刀的目光突如其来直直地盯紧了前方的男人,“你是什么意思?我执迷不悟?哈哈哈!”她突然挥手指着当朝司马一字一句地带了怨毒,“魏长铮!在你心中我仍旧是那个争名夺利不择手段的华妃娘娘是不是!我当日为了同王后斗,害死了我的长女?所以你以为五公主的死是我的报应是不是?哈哈哈!”她笑得疯狂甚至带了泪光,一步一步逼近身前戎马一生的司马大人,“你如今位高权重……不再是当年太子府上的小小武将了,我也不是当年郁国太子小小的侍妾了……”
魏鸣铮一生百仗告捷,从不曾轻易后撤,如今午后光景,竟是当真在这一方小小冷宫之中一步一步地退让。
他望着她,都忘了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才妥当,“婉华……”
“别叫我婉华!我只是吾王陛下的华妃娘娘,一个善妒的女人,一个死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魏长铮目光陡然黯淡下去,“她若还活着,该是吾王的第一个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