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眉心拧成了死结,笑得出了泪,无从宽慰,更是连伤心都寻不到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魏长铮,你魏氏一族的荣辱在你肩上,你自当不能曝出这等丑事!可你是否想过我,你说过什么,你说过若是雨停之时,便当带我离开这深宫枷锁……可你呢!我等了你一夜,那么大的雨啊……封侯拜相的魏长铮,那个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字字血泪,她几乎都觉得自己还能流出泪来实在难得,愈发地想要大笑,如今的华妃娘娘撑在祭坛上死死地瞪着当朝司马,“我不需要你来探望!司马不该涉及后宫之事,请回吧!”
她兀自转了身,五公主堂前团抱的霜菊带泪。
看不清他究竟还能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身后的人站了很久。
“我知道当年女儿死了你很难过……可是婉华,你并不该报复旁人,王后仁善……你却总是嫉恨于她,这又是何苦。”
仁善?
华妃早已磨破了边角的宝蓝华衣像是刺一般刺进魏司马眼中,他试图伸手去揽过她杂乱的发丝,却发现华妃丝毫不愿再受他任何恩惠,她的面上一瞬悲喜,急速地闪过的却是他不懂得的悲哀,“魏长铮,你可以走了,我的孩子,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报仇……而你……你可以继续忠心为主,继续去护着你那仁善的王,慈悲的王后,还有那个女人最终生下来的女儿落芙……早晚……”
她伸出手来掐断那菊叶,“我要给五儿报仇!我要让你后悔,更要让你知道你从一开始便错了,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遮天粉饰出的盛世太平!还有那个男人……你的吾王陛下,他也不过是个可悲的男人!他挽回不了她,便要用这宫里的所有人来陪葬……”她越说越激动,曾经红袖添香的指尖染了白菊汁液带了可怖的狰狞,“你觉得我疯了?你怕我死在这里么……无人过问,冷宫深处?魏长铮,你错了……哈哈哈哈!我绝对不可能疯,我一定会活着出去,我要阻止他们二人丧心病狂,我要救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早便已经死了,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把拂落了那些菊花疯狂地大笑,“婉华,婉华你冷静下来,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受不了五儿也去了,可是如今郁国平顺,落芙公主甚得吾王宠爱,太子殿下又温良仁德,这一切都已经够了,不要再打破现在的平静了!”魏司马努力地靠近她,廊下那早已受了惊的鹩哥却依旧撕扯着声音加叫开,“以母为祭——”
就像是怨毒的咒语,她一生一世也逃不开。
昏暗的宝蓝身影踉跄着撞到祭坛之上,魏司马托着她的手臂,“婉华!”女人突如其来的气力极大,一把将他推至了门边,“走!我只是吾王的妃子,什么婉华……什么女儿……魏司马,你我今生已远,你若是还有良心便当记得你我当日所言,记得你欠我一夜风雨!早晚……早晚我是要讨回来的!”
字字砍在心上。
你欠我一夜风雨,芙蕖百倾,皇城阴霾,当年我苦等不至,是你狠心如斯,今时今日,却又来劝我一心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