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马缓缓摇首,“无论如何,总该同公主无关的。”
这句话曾经有太多人同落芙说过,父王,母后,哥哥,甚至是秋儿。
可是她天性中的反抗欲和绝不肯被人欺骗的心思太过汹涌,“华妃,我知道你该是父王所封的第一位妃子,你该是……早年东宫侍妾,那便是知道很多旧事的人吧,我想知道……父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对母后太过歉疚?为什么他们二人明明相爱,却总是隔了些什么,我自幼便觉出了,而这宫里……隐藏着的暗影又是因何而起?还有……”
她突然便想到了曾经泽国的使臣,那人一直耿耿于怀地讨要一件极重要的东西,但是母后彷佛全然变了一个人的样子,竟是不肯归还。
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呢?
落芙心里无法确定,仍旧是谨慎地将这母后私藏了重要东西的事情压下了没有说出,华妃一直不曾转过身,她微微颤抖,却仍旧是勉力挺直了脊背,靠着摇晃的木桌坐下,沉默了很久。
“公主,你觉得你的生活……幸福么?”
落芙万万没想到她会突如其来这般问,一时愣住,想了片刻颔首,“相比普天之下万民而言,落芙自当知足。”
她是帝女,又是中宫所生,甚至出生之日应了天大的吉兆,上苍眷顾,还有誓言此生相守的兄长。
她所能够看见的所有人都在为了让她安然无忧生活下去而付出所有,她有什么不幸福的呢?
可是那过早被苦难掏空了的女人甚至不曾转过脸来,只是轻轻带了叹息说了一句话,落芙突然便冰寒彻骨。
“可是尊贵的落芙公主,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你父王母后赐予的名。”她摇了摇头,竟是在替她遗憾,“你只是公主,是为了她活着的公主,她当年做不到的,便想要你能够做到,永远都是无尚的公主,不识疾苦,不识爱恨……总有兄长庇佑,不经离散。”凄凉的苦笑,华妃几乎声音发颤,“你知不知道……你活在了你母后亲手粉饰而出的幻象里,总有一日……”
她并没有来得及说完,便已经被那受不住的少女打断,“你不要再说了!母后是爱我的……哥哥更曾经发过誓会守我一生……”落芙有些慌乱,未知的颠覆感让她无法承受,本能地竖起了尖刺保护自己,“你们被我撞破了阴谋,便想要动我心意是不是?”
华妃依旧沉静,“你这样说话……果真是沐安容素的亲生女儿,带了她的狠,她的猜忌……小小年纪,你日后定不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
长长地叹息,那灰暗的宝蓝人影忽然起身,扫向一旁的魏司马压低了声音,“司马,今日可是难办了,被人得知你擅闯冷宫,又撞破了你我二人交谈,你说……她该……”声音越压越低,竟似已经完全带了恶毒,“你说这金贵的小主子该如何处置呢……”